“我自然會遵守我的承諾,夫人,您儘可放心。”馬爾堡公爵說著,走上前來,將他彎曲著的胳膊遞給了伊莎貝拉,後者不明所以地挽住了。等到帶著一臉曖昧笑意的曼切斯特公爵遺孀夫人的身影消失在不遠處的金博爾頓城堡中以後,他才開口了。
“我希望你不介意曼切斯特公爵遺孀夫人的離開。儘管訂婚一事已經得到了你的父母的同意,在婚禮正式舉行以前,我與你之間幾乎是不可能有任何獨處的機會的。”
“而公爵大人您希望與我單獨相處……為什麼?”伊莎貝拉輕聲問道。這難道意味著……馬爾堡公爵在舞會上說的話的確是真的?她禁不住心跳加快地想著,挽著馬爾堡公爵手臂的手心裡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她向身後望去,康斯薇露沉默地跟在他們身後,她既聽不到對方的心聲,也無法從對方的神色上看出她的心情。
“請叫我阿爾伯特,我想我未來的妻子有權如此喊我。”
“阿爾……伯特。”伊莎貝拉用蟲鳴般的嗓音喊道,臉頰燒得滾燙。
“我聽梅小姐說,你覺得一切似乎都發生的過□□速了,是嗎?”阿爾伯特替伊莎貝拉將鬢邊垂下的一縷發絲輕輕挽到耳後,在這昏暗的夜色裡,他淺藍色的雙眼也如同被烏雲遮蔽的明月一般變成了灰藍色,看不出神色如何,依稀隻覺得目光是柔和的,“我希望你不會因此而想要推遲我與你的婚期,康斯薇露。因為,你瞧,我希望我與你能儘早以丈夫與妻子的身份生活在一起。這樣,我與你就不必在曼切斯特公爵遺孀夫人的掩護下才得以私下相處片刻。”
我有將婚期推遲的權力嗎?在阿爾伯特的話語所帶來的令人頭昏目眩的窒息感中,伊莎貝拉用最後保持的一絲理智詢問康斯薇露道。
如果你能編造出一個有力的理由的話,有。過了幾秒鐘,康斯薇露才緩緩地回答。但那改變不了什麼,最多隻能將婚禮延後兩個月。
“可是……我幾乎對你一無所知,阿爾伯特。”伊莎貝拉掙紮著不讓自己陷入對方低沉迷人的嗓音之中,“到目前為止,我們隻見麵了三次——”
“但已讓我有幸目睹了兩次你精彩的發言,”阿爾伯特迅速接了下去,“康斯薇露,你的勇氣,見識,善良,機敏有趣,與眾不同,都令我無比的欣賞。所有我至今了解到的關於你的一切——哪怕隻見了三次——已經足以讓我確信你就是我在尋找的完美妻子人選。”阿爾伯特轉過身,他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撫上伊莎貝拉的臉龐,就像捧著一隻隨時會飛走的鴿子一般。如果這世上有對應著白雪公主的男性的話,伊莎貝拉注視著他垂落在幾近蒼白的麵頰上的漆黑卷發,還有那帶著淡淡殷紅的雙唇,心想,大概就是阿爾伯特了。
“但……但我還不了解關於你的一切,阿爾伯特,至少我所知道的關於你的一切無法讓我如同你一般篤定。”伊莎貝拉仍然堅持著她尚未失守的最後一絲理智,她用眼角餘光向周圍看去,康斯薇露已經不見了。
“你想了解關於我的什麼,康斯薇露?”阿爾伯特的嘴角緩緩向上勾起。伊莎貝拉這下算是知道為何五十度灰②這部在她看來既狗血又空洞的會引起萬千女性的瘋狂與追捧了,那種由男性魅力而激發的來自於原始荷爾蒙的悸動幾乎能摧毀任何由理性鑄成的高牆,“至少,你之前從未讓任何事物阻攔你直接向我詢問你想要得知的事情,為何現在也不這麼做呢?”
“不如……不如告訴我一些關於你的父母的事情。”伊莎貝拉結結巴巴地說道。她的爸媽總是教育她,想要知道一個男孩是否靠譜,就得看他的父母為人如何。
“我的母親於三年前因病去世了,她生前是一名虔誠的信徒,幾乎將自己的嫁妝全捐給了當地的教堂。小時候我非常期盼星期日的到來,因為那意味著能與我的母親在教堂相處整整一個早上,而不是下午茶時分的一個小時。”阿爾伯特將伊莎貝拉領到花園小徑旁的長椅上坐下,輕聲開始了他的講述,“她的死亡這對我父親來說是一個致命的打擊,他們是自少年時期起便深深彼此相愛的一對,因此一直沒能恢複過來,也於一年前去世了。我十分景仰我的父母,他們一生品行端正,克己謙遜,將畢生的心血都投注到了布倫海姆宮上,儘心儘力地維護斯賓塞-丘吉爾家族祖先留下來的一切。就如同我的父親一般過完我的一生,是我的母親對我唯一的期望。”
隨著阿爾伯特的講述告一段落,伊莎貝拉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已被對方握住。
“還有其他任何事情,是你想要知道的嗎,康斯薇露?”阿爾伯特慢慢湊近伊莎貝拉,呢喃般說道,“我可以告訴你,我最喜歡的作家是雪萊,最喜歡的作曲家是亨利·柏塞爾③,我還最喜歡你的眼睛,在你為自己的觀點而發聲時,它們看起來就像用交響樂點燃的焰火一般讓人挪不開目光;而當我像如今這樣與你說話時,他們又會像小鹿一樣閃著天真而無辜的光芒,讓人禁不住想要——”
他抬起了伊莎貝拉的下巴,眼神如同今晚的夜色一般深邃而模糊,一個蜻蜓點水般淺嘗輒止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快得就如同掠過樹梢的螢火蟲。
伊莎貝拉的雙眼因為意外與顫栗而瞪大了,她感到這輕描淡寫的一吻猶如螞蟻一般在瞬間噬空了她的整個身軀,幸福的狂喜就像湧進低窪的潮水一般瞬間充盈了她的整個心臟。
他喜歡我。伊莎貝拉恍惚地想著。阿爾伯特喜歡我。
“第一次?”阿爾伯特的手指從他的嘴唇上一滑而過,他的眼裡多了一分戲謔的神色,輕聲問道。
伊莎貝拉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如果這時候阿爾伯特哪怕隻用一根手指推她一下,她也會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我向曼切斯特公爵遺孀夫人保證這不會占用太多的時間,而我已經違背了我的承諾。”阿爾伯特站了起來,伸手將伊莎貝拉扶起,“讓我護送你回到城堡裡,我未來的妻子。”
這是伊莎貝拉聽到這個稱呼後第一次沒有感到那種焦慮不安的煩躁感。她默默地點了點頭,內心仍被那麻酥的悸動充斥著,挽住了阿爾伯特遞給自己的胳膊。
就在他們要進入金博爾頓城堡之前,伊莎貝拉恍惚間仿佛看見了大理石塔樓的拐角處有一個珍珠灰色的影子正在注視著她,然而下一秒,從城堡裡透出的燭光便淹沒了她的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 . 一種法式扶手椅,沒找到對應的中文翻譯【google翻譯是牧羊女椅,但總覺得不太對……】
②. 著名的美國情愛,有同名改編尺度極大的電影三部曲。
③. 17世紀英國著名作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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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看見相似的形容,那並不是因為作者詞窮了,而是有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