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狂風驟雨襲來的下午,那不是唯一逝去的無辜生命,可誰也沒法統計開普敦城裡究竟因此而死了多少人,因為在那之後暴雨持續了整整一個星期,整個城市都陷入了癱瘓之中,大雨衝毀了街道,還包括地下鋪設的電報導線與電纜,導致整個城市都失去了電力,沒有人能聯絡外界,沒有商鋪能夠開門,沒有商船能夠進港,沒有火車能夠進站,也沒人能走出家門一步,更彆提想要離開這個城市了。開普敦市長不得不在城市的每個區域中組織起了幾個誌願者隊伍,將彆處富餘的資源——食物,煤油,還有修補房屋的材料等等,送去有需要的人家中,許多人的生活才得以因此而勉強延續下去。
溫斯頓,那兩名記者,埃爾文·布萊克,還有以喬治·斯賓塞-丘吉爾身份出現的伊莎貝拉都加入了誌願者的行列。每天,他們都能從街道上找到好幾具屍體,既有動物的,也有人類的——有些是冒險出門的人不慎滑倒在路邊,而後被街道的積水淹死,有些則如同那匹馬般,不幸被折斷的樹枝砸中,沒能及時得到救治而痛苦地死去,還有那些窮困潦倒無家可歸的人——開普敦市長把自己一半的府邸都開放了出來,還號召其他區域的教堂與福利院效仿,為這些沒有去處的人們提供居所,隻是,有許多的流浪漢都死在了冒雨前往那些場所的路上。
伊莎貝拉作為誌願者的工作正是在市長府邸中照顧那些暫住的流浪漢們,給他們發放蠟燭和毯子,以及登記他們的身份消息,到了暴雨持續的第六,第七天,前來庇護所的就不隻是無家可歸者了,還有許多房屋被毀的本地居民,他們似乎早已忘記了眼前這個男孩也是外交團中的一員,眼裡隻有對這場天降之罰的恐懼,對伊莎貝拉自報的名字毫無反應,甚至有些人還與她攀談了起來,友好得就像是他們從未試著想要在外交團到來開普敦那天襲擊成員一般。
不過,隻有從他們口中,伊莎貝拉才能得知開普敦城的受災情況有多麼嚴重,又有多少人是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死去的,她私下默默做了記錄,與溫斯頓每日出去傳遞物資時遇到的屍體交叉比較,便驚駭地發現開普敦城中每日少說都要死去上百人。這麼多的屍體必須要被立刻運送走,免得汙染城市水源,造成瘟疫爆發,然而每個人都隻見過特彆加高加固過的馬車前來收集屍體,卻從來不知道它們被運去了哪裡,
等到暴雨來臨的第九天,這個謎團就被解開了。
伊莎貝拉直到很久以後才從他人的口中了解到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因為等她意識到事態不對時,已是康斯薇露與安娜,一個在心中,一個在現實中,幾乎同時焦急地將她從睡夢中喚醒,告訴她宅邸內部被人惡意放了一把火的時候了。
她那時還尚未清醒,兀自以為還在夢中,慌慌張張地跌下床,險些分不清南北,假發歪東倒西地扣在腦袋上,剛披了一件外套,穿了一雙鞋子,就聽見“嘭”地一聲,埃爾文·布萊克一腳踹開了她的房間門,一股刺鼻的濃煙跟隨著他一同大步流星地躥入房間內,與此同時,原本站在她身旁的安娜就像是一條受驚了的響尾蛇一般彈跳而起,箭一般地向埃爾文·布萊克衝去,手中有什麼在閃閃發光——但埃爾文·布萊克靈活地繞過了她,步伐不停地向伊莎貝拉撲來,一手將她撈起,抗在肩上,接著便弓著腰向外跑去。
安娜那時愣住了,一瞥之間,伊莎貝拉隻來得及看見某種複雜的,凶狠的,晦澀難明的神色從她眼中一掃而過,接著便被彌漫而起的濃煙所遮蔽——直到那時伊莎貝拉才知道一棟鋪滿了牆紙與布料的木頭房子燒起來有多麼迅速,從安娜搖醒她到埃爾文·布萊克闖入不會超過2分鐘的時間,然而火勢卻已蔓延上了二樓,逼得她喉嚨發緊,咳嗽連連,眼淚直流,鼻子裡像是被塞滿了煤渣,一絲縫隙也不留給空氣流通,所幸的是埃爾文腳步穩健又迅捷,僅隻幾十秒的功夫,伊莎貝拉便被帶到了雨夜中,她抬手抹去臉上的黑灰,勉強眯著眼睛向仍然在跑動的埃爾文·布萊克身後看去,而那幾乎是她兩輩子加起來見過的最恐怖的景色——
窗外暴雨連綿,屋內卻焰火滔天,天無半分月色,城裡狼煙四起,鬼哭狼嚎,宛若地獄再世。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上一章忘記說明一點了,當阿貝泰隆三個分部在德國成立的時候,是大約1870年左右的時期,而那時還沒有哪個國家建立起一套完整的現代間諜組織,更不要說發展出一套完善有效的心理培訓機製,磨煉情報人員的意誌力與心理建設等等(那都是一戰後才慢慢發展起來的)。因此這個時期的間諜培訓還非常的粗糙,依靠的就是反複洗腦對祖國的熱愛來維係間諜的忠誠,既然這套機製並不完善,也就意味著國家對自己培育出的間諜的信任程度並不高,而且也意味著這時候的間諜形象,是與後來人們慣有印象中的間諜形象,全然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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