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霍廷軒的意料,他剛落座謝歡就湊了上來,先從包裡掏出一小盒酸奶問他喝不喝,被拒絕後躊躇數秒,接著略帶嬌羞地問道:“霍廷軒你好啊,你和段澤關係不錯的吧?”
“不熟。”霍廷軒還以和善的微笑,謝歡隨之也同他一同笑起來,“開什麼玩笑啦,能周末一起出來玩的肯定是好朋友了……誒,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啊?”
霍廷軒用頭發尖想都能猜到謝歡等下會問什麼,但他還是做出一副困惑的模樣,“什麼?”
“你們男生私底下不是總會討論喜歡的人麼……你聽段澤說過他喜歡誰嗎?”
“問這麼做什麼?”
“好奇嘛,段澤可是我們班班草,好多女生都想知道的。”謝歡眨著眼睛,她將把挎包放在膝頭,因為緊張雙手不自然地抓住上麵花色的掛偶,霍廷軒輕描淡寫地瞥過這個小動作,再抬眸唇角依舊是弧度不減的微笑:“有。”
謝歡為這個答案急切地啊了一聲,上身前傾問道:“是誰?”
“他老家的青梅竹馬。”霍廷軒麵色不改地編出了大牛與翠紅的深山愛情故事,“段澤是不是經常吃一種乳白色的堅果,叫沙果子,就是他喜歡的人寄過來的。”
霍廷軒頭腦轉得很快,他想起段澤與他說過這種家鄉特產他吃了二十年早吃膩了,那必然曾經拿出來分給過同班同學,所以舉個證物出來,是想讓自己的話更可信。
但關鍵在於段澤根本就沒把那種幾克幾百的神仙果實拿給彆人見過,謝歡疑惑地蹙眉,“什麼樣的沙果子?我記得段澤不愛吃堅果的呀……開學時候的班級聯誼會上他就沒動過鬆子和開心果……”
你居然一開學就惦記上了?!霍廷軒眸色愈加冷漠,謝歡一無所覺地聽他描述沙果子的外表和口感,眉心也越蹙越緊,不知道是不是霍廷軒在唬她,怎麼那麼像以前吃過一次的,熱帶那種貴得離譜的堅果?
不管另一處兩人之間的氣氛多麼表麵風平浪靜,底下風雲詭譎,段澤仍在專心觀看著展覽廳內的每一幅畫,展廳很大,為了擺下更多的畫還臨時拖出了很多移動牆,他轉悠到了一間隔廳,側頭就看見一名身高隻及他膝蓋的金發小男孩坐在地上。
似乎是察覺到了段澤腳步的遲疑,小男孩抬起頭來,臉頰紅撲撲的,金色的睫毛被淚水黏連,其中寶石般的藍眼珠被眼淚淹沒,兩人視線對在了一起,下一秒男孩鼻尖就噴出了一隻鼻涕泡。
安保人員怎麼乾的事?段澤有些氣憤,他走上前蹲在男孩身前,用z星通用語e語問男孩的名字,是不是和父母走散了?
男孩張開嘴,嘰裡呱啦吐了一連串帶淚嗝的不知所雲。
段澤:“……”他不信邪地放慢語速,再問了一次。
男孩:“&()¥呱呱嘰嘰biangbiang嗆……”
段澤信邪了,他無奈地摸摸男孩柔順帶卷的頭發,然後用掌心裹住他的小手,想把人牽起來,結果男孩似乎是有點害怕他,唔哩唔哩地用力掰開段澤握著自己的手指。
“……”無奈之下,段澤摸摸褲口袋,掏出吃飯時多拿的薄荷糖,拆開遞到男孩的嘴邊,但男孩僅剩的小精明愣是用在這裡,他絲毫不為這點小恩小惠誘惑,拚命搖頭拒絕毒糖果投喂,難搞得鴨匹,最後段澤隻得擺出人販子的醜惡嘴臉,將糖果強硬塞進他嘴裡,再雙手一撈,抱起男孩就出門去找工作人員。
男孩哭得更厲害了。
中途,這一對強搶民男的噪音組合吸引了謝歡的注意力,霍廷軒也總算能結束他們已經歪到:沙果子究竟是個什麼破爛玩意兒,的詭異話題。
“怎麼了,這是哪家的孩子?”謝歡率先跑到段澤的身邊,而男孩一看對方還有同夥,哭得更是撕心裂肺肝腸寸斷,但他又舍不得嘴裡的糖,就哭一會閉嘴把糖挪好位置,再繼續嚎啕大哭,終是引得整個展廳的人都看向他們。
“走丟的,聽不懂在說什麼。”段澤十分頭疼地停下腳步,這時霍廷軒也走過來,他繞到另一側,溫柔地拍拍男孩背,用e語道彆怕,哥哥姐姐們不是壞人。
“沒用的,他聽不懂e語。”
聞言霍廷軒抬頭看了看段澤,複又托起男孩的臉,嘴裡接連吐出數個詞彙,發音方式和腔調各不相同,一邊慢言細語地說著一邊觀察男孩的神情,終於在第七個詞語後,男孩吸著鼻子止住哭鬨,嘰裡咕嚕地對霍廷軒一通亂講。
霍廷軒仍是不急,他溫和地按撫男孩的肩背,不時在對方機關炮一般地話語中插入一兩句詞彙,兩分鐘後,他直起脊背對段澤道:“v國人,晚上吃完飯父母帶他來這裡,然後父母和朋友在包廂裡有事要聊,他偷溜出來玩,結果迷路了。”
“包廂?咖啡廳一類的場所嗎?”段澤問,霍廷軒立刻實時將問題翻譯給男孩,男孩想了想,哇啦哇啦瞎說一堆,霍廷軒再轉譯給段澤,“他說有水果、蛋糕和巧克力牛奶,還有連環畫,應該指的是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