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 / 2)

秦始皇又看向治粟內史:“你查到的那幾個劉姓的小吏,在篩查有無一人,家中妻子名為呂雉的,便可確認此人是劉邦。”

“此外,你再點幾個得力人手,去把此人請來,帶到鹹陽麵聖。太子之師一事還需再做定奪。本朝先前教習公子一事,皆是分彆交給諸位愛卿,前朝太子太傅一職已廢止,劉邦一個小吏,能不能教暫且不論,此等責任他也不便擔當。”

“宗正,你與奉常一同商議太子冊立的典禮,從簡從快,事不宜遲。”

“蒙毅,你和廷尉配合關押好胡亥和趙高,李斯暫且不入牢獄,派人看著,朕還要他有用。”

……

群臣一一奉旨,待到退朝時,竟已過了晌午。

朝廷忙碌起來,君臣隻覺得時光飛逝,在對天幕消失的膽戰心驚裡,七月十日如期而至。

眾臣加班加點才趕上秦始皇所令之日,讓這條聖令傳至每一郡,每一縣,乃至每一亭的每一個黔首。

入夜時分,鹹陽宮燈火通明,亮如白晝,殿內君臣皆是衣冠皆備,伸長脖子望著天幕上的數字。

秦始皇深深吐出一口濁氣。真是萬幸,十日之後,天幕仍在,停在民生值的畫麵上一動不動。

現下,便是檢驗初步成果的時候。

嬴政心裡也沒底——這樣大的政令,先前沒有一點風聲,便如疾風驟雨般傳至各個郡縣。他聽聞各郡縣官員皆是驚掉下巴,也不知執行力度如何。

秦朝這般遼闊的疆域與治理秦國時完全不同,各地郡縣的官員對政令法規執行私打折扣,其實是常有的事,他幾次東巡,也是為了用自己的威嚴去震懾各地。

天幕入夢,隨著黔首們不斷給出答案,再又複入夢鄉,代表民生值的數字也不斷上漲著。

十,百,千,兩千……最終定格在三千二百七十八上,再也不動了。

“陛下,如此看來,此民生值是每晚入夜更新一次。三千有餘,可喜可賀,定時陛下的新策甚得民心,黔首們現今對陛下那無一不是感恩戴德!”

叔孫通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了第一排,離天子最近的地方,而且第一時間開始表演他的經典劇目——拍馬屁。

李斯斜了叔孫通一眼,雖然沒想明白,這油嘴滑舌的家夥怎麼站到自己原來的位置去了,但還是先向秦始皇嚴明他心中的思考:

“陛下,此三千二百餘尚不知謂多謂少,臣諫請陛下派遣有信之人,去各郡縣再行檢查,對符合條件而未赦免的犯人行以赦免,未減除賦徭的地方責令整改,以此來觀察民生值變動,按人口行對比,便可得全國對中央朝廷的聽命與否。”

這是個很好的提議,秦始皇立刻心領神會——怎麼沒想到還能這樣運用天幕,李斯果有真見解。

他眼神複雜地望向被除冠服,僅著粗布麻衣的李斯。

十日來受人看管,連番拷問,又要協助廷尉著手修訂律法,這位曾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李丞相,竟是瘦了一圈。

然縱使如此,他心中所思依然是如何將底下各郡縣管理好,令人側目。

公子扶蘇——不,也許可以開始更名為太子扶蘇了,此時亦然立在堂下,正入心傾聽著君臣對話。

他是五日前到的鹹陽,一路跑累了不知多少匹好馬,才能在收到父皇親書後,即刻返程。

至於他原本欲寫給父皇共享天幕見聞的密信,則被他悄然燒毀了。

經天幕一變後,他整日思沉,對自己三十年來的人生不斷反思,想要明白,為何且如何學來天幕所言的“流氓氣質”。

隻是上郡的日子一成不變,他也找不到可以實踐運用的地方。

所幸第二日,他便收到了鹹陽快馬加鞭地來信。

來信有兩封,第一封的內容是對他的口誅筆伐,在末尾寫道:

“朕對你失望至極,賜你自刎於上郡。”

扶蘇:“?”

這一幕怎麼有點眼熟,這是在考驗他嗎?好怪!

於是,他當著信使的麵,麵無表情地把信撕了。

果然,信使這才掏出第二封信,言下一片恭喜作態。

信中提及鹹陽有異像驟生,令他速速回鹹陽。

好嘛,竟還真是在考驗他,父皇這未免有些不講武德了!

那要不,應用一下天幕所說的“說謊成性”,學一學劉邦,他也來撒個謊。

思及於此,他便順著父皇的意思,假裝自己沒看過天幕,到鹹陽城時,嬴政果真不知,還同他共享蒙毅宰相記錄的天音實錄。

讀到沙丘之變後的自刎時,嬴政心情已然好了很多,畢竟這次讓信使先送一封假詔的計策很是成功,聽聞這個親愛的長子將那封詔令撕毀,他不但不生氣,反而撫掌大笑——扶蘇是個可造之材!

扶蘇一個字沒有多說,隻是回以父皇一個恭敬不失得體的笑容。

小謊怡情,這也都是為了讓父皇龍顏大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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