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剛蒙蒙亮,山間仍有薄霧殘留,樹梢枝葉上還趴著幾粒微涼的露珠。寂寥的黑夜緩緩褪去,露出天際緋紅的霞光,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青草香氣,
八木神社內,瀨戶信正在如往常一樣擦拭著神社內的擺件,過一會他收拾一番,還要下山去其他地方打零工。
畢竟自從老頭子過世後,現在神社裡可沒人給他發工資了,瀨戶信隻能靠著四處打打零工,才能維持生活。
老頭子的遺產他一直都放著沒動,隻是大致整理了下那些遺物。這段時間瀨戶信的生活可以說是頗為拮據,做著各類兼職,到處跑來跑去,幾乎都沒什麼休息的時間。
至於神原裕美捐給神社的那些錢,他都好好地存放起來,準備之後用作修繕八木神社。
畢竟八木神社自從建造初到現在,已經有一段不小的年頭,殿內的各類設施都非常陳舊,有的甚至已經腐朽,不知道在風吹日曬中還能再堅持多久。
因而瀨戶信準備找個空閒的時間,好好維修一下神社內的建築。不然他真的很擔心哪天睡著睡著,突然發現神社塌了……
更何況他也不可能讓神社一直維持著這種無人問津的清冷狀況,一直往神社裡倒貼錢,不然恐怕他連明年都撐不到,神社就要宣布倒閉,然後被迫充公了。
而維護一個神社的開銷可是極為巨大的,靠著那麼點錢根本做不了什麼,無論是各方麵的打點,還是有關神社的宣傳,都是個問題。
還沒等瀨戶信從自己的思緒中走出,就聽到外麵遠遠地傳來了某個暴力女的聲音。
這家夥怎麼又來了?
瀨戶信扔下手中的抹布,透過殿內窗戶的縫隙向窗外望去,果不其然看到了神原裕美的身影。
這麼早過來?該不會又是來找明秀師父的吧?
不行!還是假裝他不在好了。
瀨戶信剛準備溜進房間裡躲起來,不給神原裕美開門,一轉身就看到明秀不讚同的眼神。他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認命地推開神社的大門。
“我說,你這家夥也太閒了吧。”瀨戶信忍不住抱怨道,“好歹你也是個警部,難道就沒有事做嗎?”
被瀨戶信懟
了這麼多回,神原裕美早就學會了如何過濾他的話。她直接無視了擋在門口的瀨戶信,揚起笑容對站在殿內地明秀道:“敦仁大人!日安!”
明秀點了點頭,回以一個溫和有禮的笑容,眉眼如畫,一舉一動宛若月神般矜貴風雅。
聲音清越溫雅,含著淺淺的笑意。
“日安,神原小姐。”
瀨戶信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抓了抓自己淩亂的頭發,上前攔在明秀的身前,一臉懷疑地看著神原裕美道:“不要告訴我,你就是為了過來說句日安的。”
神原裕美瞥了眼瀨戶信,極為自然地在一旁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潤喉。隨後清了清嗓子,換上了一副極為鄭重的表情:“我這次來可是有正事的。”
“哈?你這家夥能有什麼正事?”瀨戶信在神原裕美的對麵坐下,支起腿,一副吊兒郎當地樣子。
眼見著兩人又要吵起來,明秀扶了扶額,急忙開口道:“瀨戶君,先聽神原小姐說說看吧。”
神原裕美對著瀨戶信冷哼一聲,才說道:“是關於八木誠一的案件。”
聽到和老頭子有關,瀨戶信立馬豎起了耳朵,也沒再嚷嚷著讓神原裕美離開之類的話了。
瀨戶信還記得自己在被警署釋放的那天晚上,他曾問過明秀有關老頭子死因的問題。
那時候他因為連日來妖魔接連不斷的襲擊,而倍感疲憊與迷茫。尤其在得知警署那邊關於老頭子死亡時間的新發現後,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
那天的月亮很亮,亮到即便不點燈也能看清楚周圍的景物。那晚的風很涼,冷到他的整顆心都如同浸在寒冰中。
“明秀,你說……老頭子的死,究竟有什麼秘密。”
“對此,我的確有一個猜測。”明秀猶豫片刻,才道,“但我並不能百分百確定,畢竟對於現在這個時代,我並不是很了解,不敢妄下定論。”
他怔怔地看著站在他身邊穿著純白狩衣的青年,向他溫聲解釋著。清冷的月色灑在他的身上,如同籠了一層淺淺的輝芒,好似月下謫仙,如夢如幻,美好得不似真人。
“倘若一人死,心中尚有執念依存,魂魄便會附在身體上,無法離去,仿若與身前無異。”
“但身體已死,依舊會照常腐爛。而其魂也最多支撐一日左右的時間,便會徹底消散在天地間。”
“但這種情況極為罕見,我也是生前在一次閒聊中時,聽晴明公談起過這種情況,不敢妄加揣測。”
“想必他……一定很想再見你最後一麵。確保你今後的生活,即便沒有他的陪伴,也能過得很好。”
瀨戶信不再言語,微微垂下眼,視線不知什麼時候變得模糊不清起來,如同蒙了曾薄紗般,心中酸澀難忍。
從記憶中回過神來,瀨戶信就聽到神原裕美說道:“因為八木誠一的案件自從那天後,始終沒有任何進展,警署內部已經將這起案件封存。”
畢竟搜查課就這麼點人,他們不可能將所有的人力物力全都放到這一起案件上,不管其他的事了。
除非是那種影響極其惡劣,甚至會造成社會動蕩,動搖櫻國政府公信力的案件,才會在遲遲得不到解決後,成立專案組來解決。
而八木誠一的案件,無論是從死者自身的身份還是其他方麵來看,完全不值得七條警察署付出那麼大的心力。
因而封存檔案,是早晚的事情。
反而是神原裕美因為對於署長的這番決議沒有表現出任何異議,讓搜查一課內熟知她對於真相有多麼執著的其他人,頗為困惑。
而始終懷疑瀨戶信是凶手的巡查部長佐藤次一郎,更是因此懷疑起她是不是在包庇瀨戶信,這讓神原裕美頗為鬱悶。
什麼嘛,她看起來像是那種感情用事,因私費公的人嗎,真是的!
即便是在這種政府機構裡,櫻國在職場上對於女性的偏見和刻板印象,也沒有絲毫減少。
“這是是正常的吧,畢竟這起案件本來就沒什麼犯人嘛。”瀨戶信突然插嘴道,“所以說,你特地過來就是為了說這個的嗎?”
“當然不是了,這隻是順帶告訴你一下而已。”神原裕美學著瀨戶信的樣子擺了擺手,給自己倒了杯茶,“我主要是來找敦仁大人的。”
瀨戶信忿忿地從座位上站起,臭著臉走到門口站定,雙手環胸。
他就知道!
“事情是這樣的,有一件事情我始終很在意,所以想拜托敦仁大人幫忙解惑。”
瀨戶信剛
想說些什麼,就看到明秀的眼神,隻能按捺住心底的不爽。
他就知道!神原這家夥大清早就找過來,絕對沒什麼好事!
“究竟是什麼事,可以詳細說一下嗎,神原小姐。”明秀打開蝙蝠扇,隨之坐在了神原裕美對麵,“我並不一定能夠幫得上什麼忙。”
“沒關係的!無論敦仁大人能否解決我的困惑,您能給我這個機會說完,我就已經很感激了!”神原裕美連忙鞠躬感謝道。
“既然是需要我幫忙的,那一定和現在的超凡有關吧。”為了不讓神原裕美過於緊張拘束,明秀率先開口問道。
“其實我也並不能確定,但根據目前的跡象來看,也隻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了。”神原裕美不由自主地咬了咬下唇,眉頭緊蹙。
聽到是和超凡有關的事情,瀨戶信也收起了散漫的神情,變得嚴肅了起來。
雖說這段時間明秀師父教導了他不少術法知識,但因為明秀師父他本身所生活的時代,距今足有千年的時光,因而對於現在世間所存在的各類超凡勢力,完全是一無所知。
對於超凡世界的現狀和真實麵貌,瀨戶信本身也處於一頭霧水、模糊不清的狀態。
“就在兩個月前,我所在的七條警察署接到了一起報案。”神原裕美緩緩講述著當時的情況,“是關於校園欺淩的案件,一開始我們將嫌疑人鎖定為……”
隨著神原裕美的敘述,瀨戶信的神情也漸漸凝重起來。
這起案件……似乎真的有超凡存在的痕跡。
他扭頭望向明秀,看見明秀師父也是一臉沉思的表情,心中對於自己的猜測也逐漸確定起來。
就連明秀師父也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那麼看樣子神原這家夥所的案子,真的和超凡有關了。
沒想到這麼快就能找到其他超凡的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