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在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中拉開了一條窄小的縫隙,上麵搖搖欲墜的牆體也在往下掉落著沙土石塊,怎麼看都知道隨時有塌下來的可能性。
救援隊和逃生人群都在正門的方向,救護車尾正對著的這個角落裡沒人,也就隻有服部平次一個人看見了小孩飛速鑽進縫隙內,被裡麵的陰影吞了進去,再看不到蹤跡。
服部平次莫名想起他是見過十七歲的工藤新一的,那個時候他才九歲,不小心被卷入了一起案件之中,差點就要被犯人殺死,而當時已經很有名氣的高中生偵探同樣用手臂受傷為代價救下了他。
‘江戶川柯南’的背影在這一瞬間和十七歲的工藤新一重疊在了一起。
等工藤新一徹底消失在門口,被緊緊扣住的門把手也終於不堪重負,從門上唰地被甩落下來,與此同時恰巧在另一邊又發出了爆炸的聲音,遮蓋住了這裡的塌陷聲,沒有人發現異常,一切都是那麼恰到好處。
服部平次忽然出現了一股錯覺,好像隻要工藤新一想去做一件事,連這個世界都會去幫他。
……真奇怪的想法,他剛剛撞到的不是肩膀是腦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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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聽著被甩在後麵的聲音,在腳下的樓梯又開始晃動時停下步伐,耐心地貼在牆邊等待震動感和爆炸聲消失,才繼續邁開腳步。
他沒有像和服部平次說的那樣直接跑到三樓的劇場裡去,而是腳步一轉,跑進二樓的門內,這也是售賣成人服裝的樓層。
隨手從最近的男裝店展示模特身上扒拉下一套能穿的衣服,工藤新一徑直衝到了更衣室的簾幕後麵。
他的大腦現在很冷靜,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是一時衝動——工藤新一這麼告訴自己。
【新一先生,你該不會……】001很快意識到他要做什麼,聲音都有些結結巴巴,【可、可是這樣很危、危險!】
【等下一定會有需要拆彈和救援的時候,以江戶川柯南的身份基本上沒有什麼能做的事情,和漫畫不一樣,我沒有‘名偵探毛利的助手’這個稱號。】警官理智地說,【想要憑我自己找到劇場裡的炸.彈是不可能的,其他人也不會把自己的安全寄希望於一個小學生身上。】
所以考慮過後,這個時候隻有‘工藤新一’出現才能解決這起事件,畢竟更重要的一點,森穀帝二他們本來就是衝著他來的。
在這個必須爭分奪秒的時候,他沒有時間浪費在說服其他人上了,而且等之後出去解釋情況也還是以工藤新一的身份出現更好。
他想,這應該算是‘緊急情況’了吧?
工藤新一從口袋裡拿出那個淡綠色的小盒子,按照宮野誌保的指示取出左上角的那枚膠囊,就著右邊試管裡的水吞咽下肚。
咚咚。
如潮水般的疼痛頓時席卷了他所有的意識,工藤新一腿軟地被迫摔在地上,耳朵貼著地板,他聽見了自己一聲比一聲響的心跳,聽見了血液在皮膚下流動的聲響,還聽見了沙石撲簌簌砸落的噪音。
好熱!他的骨肉好像都要融化在一起了,汗水幾乎把他的頭發打濕,工藤新一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跳到快要從胸口破出來。
這是比之前在遊樂園的醫務室裡,他第一次吃下銀色子彈時劇烈數倍的疼痛,灼燒感從裡到外地把他侵蝕了一遍又一遍。
對大人工藤而言能夠忍住的痛呼此刻卻從小孩的口中溢出,稚嫩又沙啞的聲音痛苦地低喊著,接著緩緩虛弱下去,連帶著地上那具小身體胸口的起伏都好像消失了。
什麼都做不了的001急得嚎啕大哭,它猝不及防地想起這個臨時解藥很有可能會導致自家新一先生死亡的事情,差點沒有被自己的想象悲傷到哭死在工藤新一的腦海裡。
不知道過去了幾分鐘,一道虛弱無奈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彆哭了,001。】
更衣室裡貼著一麵落地鏡,上麵準確地倒映出了一道撐著地麵坐起身的人影,無論是輪廓、乾淨的肌肉線條還是光裸的皮膚上那些職業生涯中留下的疤,無不突出了一個事實。
青年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用力握了握,感受自己失而複得的力量,又隨意把手指插進劉海下,往後捋了一把被浸濕的黑發,嘴角上揚。
【我命大著呢。】
‘工藤新一’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