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錚禮貌點頭,回道:“我是她姐姐的保鏢。”
班主任歎氣,道:“又不是直係親屬。”
季錚歉聲道:“抱歉,我老板工作有點忙。”
“再忙也不能不管自己的妹妹啊。”班主任知道薑桐沒有父母,隻有一個姐姐,但不知道姐姐的身份,她說完後,猶豫了一下,對季錚道:“我覺得有件事情你有必要和她姐姐轉達一下。”
季錚微一點頭,道:“您說。”
班主任對季錚道:“薑桐的情緒極不穩定,脾氣很暴躁,而且她有暴力傾向,我覺得跟她的心理狀態有關。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她姐姐能帶著她去心理醫生那裡看看。”
季錚眸光一沉。
在季錚和班主任談話的時候,薑桐就在外麵等著。她站在辦公室儘頭的走廊,百無聊賴地往樓下看著。夕陽照耀下的校園,沉靜美好,她放鬆著情緒看著校園。待看到校園裡的幾個人時,薑桐眸光一緊,背著書包轉身下樓。
季錚告彆老師出了辦公室,臨出門隻看到薑桐那一抹紅紅的發尾消失在了樓梯口,他注意力集中過去,尾隨上了薑桐。
“就因為和薑桐打架,我媽給我關了禁閉,周末都沒法去看愛豆演唱會了。”化著歐美妝的女生邊看著新做的指甲邊嗤聲道:“都怪薑桐這個婊、子,我就說她姐姐在外麵賣,她還不樂意了。能進南城一中的學渣,家裡哪個不是有點家底,她爹媽早死了,就一個姐姐,還給她雇了個保姆養著她。她姐姐隻比她大那麼幾歲,年紀輕輕賺這麼多錢,不是賣是什麼,還不讓人說。姐妹兩個都是婊、子……”
歐美妝女生還沒罵完,隻覺得自己的頭發猛地被人一把拽住,頭皮的撕裂感讓她瞬間尖叫出聲,她身體失去平衡,整個人摔到了地上。
後腦勺撞擊地麵的聲音讓她愣了一下,待反應過來時,薑桐已經騎在了她身上,她雙眸血紅,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眸底光芒冰冷頹敗。
“你他、媽再說一句我姐試試!”
校園裡的同學差不多已經走光,旁邊跟著歐美妝女生的其他學生瞬間尖叫出聲:“薑桐要殺人了!薑桐殺人了!”
她們還沒跑去喊人,薑桐突然尖叫了起來,她被人從歐美妝女生身上扛起來。男人的身影修長挺拔,肩上的薑桐還在死死地掙紮著,地上被解救的歐美妝女生已經掙紮著爬了起來。她邊咳嗽邊大哭著,旁邊幾個女生趕緊過來拉她起來。
“彆喊了。”男人的聲音比薑桐的聲音還冷,他狹長的眼睛清黑見底,不知名的情緒翻滾,男人壓住薑桐,看著幾個瑟瑟發抖的女生,嗓音溫和:“誰敢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我不保證會對你們出什麼事來。”
說完,男人扛著掙紮的薑桐轉身離開了。
在季錚扛著薑桐離開時,她的掙紮就小了很多。等到了教學樓後麵的台階上時,季錚將她從肩膀上放了下來。
薑桐坐在台階上,抬眼看著季錚,眼底的血紅還沒有褪去。
“你上次和她們打架,也是因為這個?”他和薑桐距離得並不遠,幾個女生的討論聲很大,他也聽了全程。
薑桐手指還在顫抖,她收回視線,聲音嘶啞地說:“彆跟我姐說。”
季錚唇線緊抿。
這個角落向陽,天邊夕陽快要落山,薑桐臉色蒼白,唇色也有些淡。
“我知道我姐為什麼讓你回來。我昨天給她打了電話,她害怕我真出事死掉,所以她派你回來保護我,因為她最信任你。”
說完,薑桐咳嗽了兩聲。
薑桐身體不好,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病,但剛剛那樣情緒大起大落,正常人的身體都受不了。
季錚眉頭微蹙,剛要說話,薑桐伸手打斷了他,她說:“錚哥,我有很多話,不能跟小姨說更不能跟我姐姐說,我跟你說,你不要告訴她們。不然,我真的要被憋瘋了。”
薑桐的聲音很輕,季錚垂眸看著她,應了一聲。
“不能做喜歡的事情,整日提心吊膽的等死,我真不想這樣活著。”薑桐低著頭,第一次在彆人麵前袒露自己的想法。
“可是我姐想讓我活著,我要是死了,她肯定也撐不下去了,為了她,我得活下去。”
她們從北城離開,躲到了南城七年。這七年來,薑格在外打拚,忙著賺錢養她給她治病,她在小姨的保護下風平浪靜的生活著。她的所有事情都是小姨教給她,小姨幫她解決,薑格隻有偶爾才回家一趟看看她。七年的時間,或許薑格都覺得,她好像和小姨才是一家人。
可薑桐心底不是這樣想的,薑格是她記憶裡最先記住的人,她貫穿了她一半的人生,在那段陰暗恐懼的記憶裡,她的生命裡隻有薑格,她和薑格是密不可分的。
薑桐是很矛盾的,她的病不穩定,那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獄,薑格為了她沒日沒夜地跑通告掙錢,她不想過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也不想讓薑格這麼辛苦,結束這種生活的最好辦法是她死。
但她不能死,她知道她是薑格的精神支柱,如果她死了,薑格肯定也撐不下去了。
她就這樣矛盾地活到了現在,現在這個矛盾的平衡點,馬上就要被打破了
“但是怎麼辦?我就要被他殺了。”薑桐沉思了許久許久之後,雙眸通紅地看向了季錚,無助而悲傷:“我要是被殺了,我姐怎麼辦?”
昨天給薑格打電話,她根本就沒有信薑格的話,她在電話裡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是假的。甚至她現在在外人麵前表現出的明媚陽光,朝氣蓬勃的成長,也都是假的,她根本不是這個樣子。
薑格給了她力所能及範圍內的一切,她犧牲了自己,澆灌著她,希望她能夠健康成長。但在她心裡,成長中的傷害已經造成,不可避免,她注定不能像薑格期盼的那樣成長。
她沒辦法,隻能假裝,隻有假裝她成長的很好,薑格才會放心開心。
七年來,薑格為了她努力地賺錢給她治病,而她則努力地扮演著正常成長的妹妹,她們互相為了對方努力地活著。
說完以後,薑桐的情緒像是被衝潰的堤壩,將她的一切感官都淹沒了,她失聲痛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