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怎麼會來?
承王心中一突。
隨即,濃濃的不安湧上心頭。
對太子的懼怕刻在骨子裡,不然,他也不會行動的第一時間,便是將太子引出京城,並在行動前,再三確認,太子已經按他的計劃離開,被困在城外。
兩名親衛守在門外,蕭晟昀閒庭信步走進來。
“太子,”承王咬牙切齒,“你不是該在城外嗎?”
承王親自製住崇明帝,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直覺蕭晟昀出現在這裡,他的計劃出了很大問題。
由於不知道是哪一環出了問題,承王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先不說太子從城外脫身一點消息都沒傳來,就說太子出現在彆宮,他竟然也一點消息都沒得到,這很不正常。
“聖旨是你逼父皇寫的,孤不出城。也談不上什麼抗旨不尊,”蕭晟昀垂了垂眼眸,“承王以下犯上,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這裡都是本王的人,”承王色厲內荏,“就算太子你武藝高強,能潛進來不被發現又如何,你單槍匹馬出現在這裡,何嘗不是送上門來給本王處置?”
承王一手桎梏住崇明帝,拖著他往後退。
“或許,太子可以考慮,我們彼此各退一步,本王喊人進來,太子也當沒發生過這件事……”
“太子,你彆聽他的,他都打算要你的命了,呃……”崇明帝說到一半,脖子被承王扼住,剩下的話堵在嗓子眼,說不出來。
他看著太子,一臉希冀,對崇明帝來說,太子既然出現在這裡,肯定是來救他的,生命有了保障,崇明帝心想,等脫身,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處死承王這個不孝子。
對上崇明帝的目光,蕭晟昀沒有立刻動作,他似乎是在考慮什麼。
承王笑了:“太子也覺得本王說的有理,對嗎,太子不妨想想,父皇從前對你如何,為了這麼個人涉險,值得嗎?”
因為角度,承王看不到屋外景象,他隻覺得彆宮安靜得不像樣,但他為了讓更少的人知道自己幽禁皇帝的事實,下令不許任何人靠近這裡,平時這裡就靜悄悄的,因此也沒多想。
“唔……唔……”崇明帝睜大眼,想要說什麼,但放在他脖子上的手不斷收緊,彆說發音,他現在連呼吸都越來越困難。
他隻能不斷給蕭晟昀使眼色。
心中忍不住想,他是什麼時候,對這個兒子產生不滿的?明明太子這麼優秀,當儲君眾望所歸,他為什麼會動了換一個人當太子的心思?
好像最開始,是因為對謝家的不滿,先帝眾皇子中,他不是最出色的一個,當年因為娶了謝首輔之女,才漸漸在朝中了有一席之地,以致等他有能力爭奪那個位置時,不斷有人在他耳邊提,多虧有了謝家,他的地位才會這麼穩固。
不滿的種子在那一刻就已經種下。
後來他登基,謝家依然我行我素,非常難控製,礙於謝家權勢,他隻能封謝家女為後,封謝家女生的兒子為太子,他都已經是皇帝了,還要看人臉色行事,這些事一步步推動了他心中對謝家的不滿,這些不滿從謝家蔓延到皇後、太子身上。
等他掌了實權,一點點將謝家打壓下去,他便動了廢太子的心,不論太子有多優秀,礙於他身上流動的一半謝家血脈,他就不願讓他登上皇位。
若太子繼位,作為太子外家,謝家定會勢起,他好不容易才將謝家打壓下去,一點也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
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換個太子當。
反正他的皇帝,誰當太子,誰會成為下一任帝王,全由他說了算。
崇明帝不禁回憶了許多,現在再看威脅他的承王,和不顧危險來救他的太子,誰是真心、誰是假意,當下立斷。
寂靜中,蕭晟昀突然笑了一下:“承王為什麼會覺得,孤是單槍匹馬過來的?孤既然知道聖旨有詐,自然不會乖乖送上門任人宰割,承王心思確實不小,這座彆宮裡裡外外都是你的人,不過,現在麼,這裡的人會聽誰的話,就不好說了。”
承王臉色大變:“你這是什麼意思?太子彆忘了,父皇還在本王手上,太子這般無所顧忌,是不顧父皇性命了嗎?”
蕭晟昀眼裡閃過一抹晦澀,若他真不想傷到崇明帝分毫,就不是現在才出現了。
“承王若想保命,還是乖乖放開父皇,看在你我同為父皇兒子的份上,孤不會殺你。”
“彆當我傻,你不會殺我,不代表朝廷不會要我的命。”承王心中清楚,他對崇明帝做了這些事,崇明帝一旦回去,等待他的,最輕下場也是幽禁到死。
不論如何,他都不會放崇明帝回去。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把他給本王拿下!”承王語氣陰狠,先不管太子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把人拿下再說。
屋裡守衛的侍衛不算多,在太子手中走不過三個來回,屋裡的動靜傳到屋外,一行訓練有素身穿甲胄的士兵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走進來,給人以強烈壓迫感,很快將承王的人儘數押下。
親眼目睹這一幕,承王心中大駭,這些士兵身上的甲胄泛著寒光,像一把把利器,和這些人對上,他的親衛毫無抵抗之力。
雙方差異太過明顯。
承王突然明白了,北莽為何會對蕭晟昀聞之色變,北莽五王子又為何要與他合作,除掉太子。
因為有這樣的人在,北莽永遠不可能踏足大啟邊境。
承王的身體在發抖,那是害怕,是恐懼,也是興奮,這樣強大的力量,若是歸他所有……
難怪父皇和朝廷都會打太子手裡軍隊的主意,僅僅是一個照麵,承王就被深深震撼到了,隨之升起的,是貪念,是覬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