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詭異在他手下消滅,可是依然數量眾多,完全殺不儘。
來不及,這樣下去絕對會來不及。
他的時空概念產生了模糊,因而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隻覺得糟糕的時刻逼近了,或者已經到來了。
這是一個意外的情況,【溺水】的逼近提前放出詭異,誘發了異變。而精神領域是詭異的巢穴,它們最先到達的當然就是精神領域。
這裡到處徘徊著一群群臃腫的身形、沒有骨的肉,它們鋪滿了虛空,血肉淋漓,如同血肉叢林。
又有沒有肉的骨到處徘徊,它們腰以下是空無的,隻有上身的骨架,與那些肉不一樣,它們有著嚴謹的幾何構造,左右對稱,線條齊整。它們的頭顱是沒有生息的,因為沒有眼珠,眼眶滾滾流下血淚。
看起來,它們的形式重於內容,然而那隻是虛像,實際上它們遠不止於那些形象。什麼樣的眼睛、什麼程度的眼力,就會看到什麼東西。眼力越好,看到的東西越糟糕,它們一層一層,密密麻麻的怪狀惡形充斥了多重空間,極為擁擠,根本不是生靈能待得下的空間。
在這裡,不隻是肉身,連精神都會遭受嚴重的汙染,導致癲狂、失控、暴走。
但他堅持以意誌對抗這些詭異,大量地消滅它們,不僅不退讓,還前進了,愣是殺出了一條前路的路。
“……”
“要儘快到……那位身邊。”
就像是回應了薩特的想法,混沌之中,突然傳來了異質的聲音。
“想要力量嗎。”
“想要為所欲為的絕對力量嗎。”
那聲音來自非常遙遠的地方,是來自深淵的低鳴,聲線帶著刺人的冰冷,然而充滿了蠱惑的意味。
光是聽到祂的聲音而已,祂所約定的權力就會隨著一種視覺畫麵出現,在那畫麵裡,得到祂的力量之後,不說這個地方,這個遊戲、整個【神戰】都能立於不敗之地,能保護好……保護好那位。
但是,薩特低下了視線,沒有回答。
然後,他就聽見,不知哪裡來,卻也同樣卷進了混沌的敵方玩家慘叫不止,響徹了整個空間。
很顯然,回答了,即刻會死。就在剛剛,至少一千個玩家因此而死,他們要麼是回應了,要麼動了某種心念。
該異質存在對不同人,問的是不同的事,然而所有這些人之中,想法最為荒唐的,還是要數這個人類。
“有趣……你居然想保護祂。”
“狂妄,祂是已知最高的存在,你卻想保護祂,相反還差不多,反而是祂一直在保護你們。”
“不過,即使如此,我還是可以給你保護祂的力量,告訴你所有關於祂的秘辛。”
“……”
薩特不回答,而這第二輪的問話,果然又死了一片玩家,整個空間的精神汙染又加劇了。
殺人不如誅心,對麵那個東西的性質就是如此惡劣,幻界眾多遊戲中,越簡單的機製往往越危險。
祂饒有趣味地盯著薩特,帶著微笑說道。
“祂不需要你們、你,你太弱,太微小了,對祂而言毫無價值,無足輕重,祂在的時候,你們還未存在,祂永恒,而你們會過早消逝,因為,你們跟祂活在不同的時間,再怎麼窮追不舍,未來都是確定的。”
“想象一下坐標軸上的平行線吧,平行的線,如何能相交呢。”
“認清事實吧,你們保護不了祂,試圖保護比自己更強大的存在,不過是妄想,沒有意義,充其量,你不過在保護你想象中的祂而已,捫心自問吧,你、你們可曾真正認識祂。”
那個聲音收不到薩特的回應,一連說了很多話,裡麵大多都是無可動搖的客觀事實,大多數人都會認為難以否定,從而承認事實。
可是,薩特反手,殺穿麵前的一隻骨形,又在骨林之中前進了一步,完全沒有動搖。
也許隻是偶然,他突然想起了【神戰】之前的某一幕。
那時,是黃昏,他們幾十人不約而同地來到了那個酒吧。
不記得是由誰開啟的話題了,他們又慣常討論起了關於信仰的事情。大抵有些話題,人從來沒想過,所以一旦關心起來,就會格外在意,乃至日夜難寐,無論做什麼都會掛在心上,不停反思,不停求真。
而他們之中,又有幾人是特彆鑽牛角尖的人,不把問題刨根問底、還原出每一個邏輯環節,就無法安心。
當時,墨睢就說過一件事,十字為何是十字,這個神性符號的背後是否意味著什麼。
“十字,橫的‘一’代表,世間、人間,所有橫向的關係,比如親子、友人、夫妻,人一旦存在就是要與另外的人發生關係,所以說,每個人都離不開這橫向的命運,同時,橫的‘一’也代表著相對性,相對來相對去,搖搖擺擺是世間的常態。”
比劃著一個“一”,墨睢一邊思考,一邊說著自己的想法。眾人聽著,或好奇,或不解,或以為有理,或深有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