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他說什麼,都得不到搭理。
許遙風忽然側頭問柳織織:“想去哪裡玩?”
他似乎隻可以看得到她。
柳織織稍思,道:“我想去蔚邑湖泛舟。”
許遙風活了數不儘的年歲,不說彆處,單是這大昊,肯定被他逛遍了,各種地方也記得滾瓜爛熟。
這蔚邑湖,他清楚是在何處。
他便帶柳織織轉了個方向前行,景初他們見了,自覺離遠了些,由著他們路過後,繼續緊隨於師徒倆。
景初在想著如何得到仙人的回應。
柳織織和許遙風不急,隻一路朝蔚邑湖的方向慢逛著,期間走走停停,玩玩吃吃,知情的人都不敢胡亂靠近他們。
後來景初支開官兵,隻帶王霧跟著。
王霧的目光落在柳織織身上,小聲對景初道:“那明明是唐公子的妻子?怎與其他男子如此……”
如此親密。
景初沒說話,他並不關注這種問題。
隻思索著自己有何籌碼,是可以請仙的。
何況他覺得柳織織終歸是受強迫而嫁給唐離的,有能力後,會擺脫唐離,也並不是多意外的事。
更彆說,唐離不是什麼好人。
而眼前這位,著實在任何方麵都比唐離強。
在景初主仆倆跟隨下,柳織織和許遙風終於到了蔚邑湖,他們弄了條小舟,如柳織織所願地泛舟。
沒有神經病的糾纏,柳織織樂得悠哉。
期間,她跟許遙風學習起用法力控製水流,極為稀罕。
他們不用自己搖漿,就如此玩著。
湖對麵有一家酒樓,酒樓的二樓雅間中,戚若瑤不知何時正立於窗邊,冷冷地看著那師徒倆授受法術的一幕。
她攥緊拳頭,嫉妒成狂。
為什麼柳織織會這麼好命,身邊的男人一個比一個強?
連常人無法親近的仙,都對其那麼好。
這東西何德何能?
明明是該死的妖,仙不該捉妖麼?
素緣站在戚若瑤後頭,哪怕看不到姑娘的神情,也能察覺姑娘對柳織織的嫉妒與憤恨,似乎隨時殺過去。
她真怕姑娘一時想不開,真做出不自量力的事。
那根本就是找死。
她遲疑了會,終試著說道:“姑娘,我們隻是普通人,是不可能鬥得過柳織織的,我們最應該做的事,是莫引起她的注意。”
柳織織沒找他們尋仇,已是大幸。
不難看出來,柳織織隻是不屑於尋仇,不是沒能力。
強大的妖,他們無法招架。
素緣的話,在戚若瑤聽起來,是極其刺耳的,卻也是事實,她咬牙道:“我懂,大仇未報,我不會找死。”
嗬……
何其諷刺,她居然鬥不過柳織織。
還需要怕對方。
素緣見姑娘理智尚存,便鬆了口氣,她思起最新得到的關於薛雁南獲罪的消息,又出聲:“姑娘,我聽說世子……”
“閉嘴!”
戚若瑤忽然厲聲打斷素緣,薛雁南的事情與她無關。
她回頭冷瞥了素緣一眼,去到桌旁坐下。
素緣低下頭,沒再吱聲。
湖邊,同樣得到柳織織他們下落的武昭王妃,也尋了過來,在東張西望下,她終於看到湖中泛舟的柳織織。
她馬上喚了句:“織織!”
柳織織聞聲轉頭,發現是武昭王妃,便回了句:“寧姨!”
她便施法控製著小舟回到岸邊。
她跳上岸,就被武昭王妃急切地拉住手。
武昭王妃紅著眼上下打量她,聲音中有明顯的哽意:“織織還在就好,還在就好……我以為……”
柳織織笑了笑:“我好得很。”
許遙風跟著上了岸,對柳織織道:“我去彆處走走。”
他在給她們空間寒暄。
柳織織應下:“好。”
武昭王妃聞言看了看許遙風,不免也對其心生好奇,便低頭拭了拭眼裡的濕意,瞧向許遙風的背影。
直到見其走遠,她問柳織織:“他真是仙?”
稀罕的事,總是能傳得人儘皆知,武昭王妃不免也會知道。
柳織織點頭:“對啊!”
雖早有耳聞,武昭王妃仍不乏震驚,她收回目光,看向眼前據說真是妖的柳織織,心下滋味複雜。
她自然不會覺得妖就是該死的,織織肯定是好妖。
但就算如此,她也覺奇怪。
她一手帶大的人類小姑娘,怎會是妖呢?
她又問:“你真是妖?”
柳織織又點頭。
武昭王妃不解:“可是你之前明明是人。”
柳織織拉著武昭王妃沿湖邊閒逛起,她也沒什麼需要隱瞞的,便將她變成妖的前因後果,都告知了對方。
除去一些沒必要說的。
例如薛雁南殺了女配,唐離挖了女配的心。
而她,也早已換了魂。
事到如今,已沒什麼不可信的,柳織織說什麼,武昭王妃都信,對武昭王妃來說,隻要柳織織活著,就什麼都好。
何況妖也沒什麼不好,還有個仙人師父。
隻要強大,便是好的。
武昭王妃一手牽著柳織織,一手撫著其腦袋,感歎道:“如此也是好事,織織沒人可以欺負,還可以長壽。”
柳織織覺得也是。
織織無需再被擔憂,武昭王妃無奈地思起自己兒子,便與柳織織訴說起薛雁南因忤逆聖上而獲罪,並被革職的事。
柳織織聞言,自然不覺意外。
因為她已知道。
武昭王妃拉著柳織織頓足:“我……”
她欲言又止。
柳織織道:“寧姨有何話直說,與我還需要顧忌什麼?”
武昭王妃默了會,終於道:“南兒如今已是戴罪之身,雖然皇上因為忌憚而不會真做過分的事,卻難保不會生起什麼變故。最重要的是江湖人,他們可不會管那麼多,肯定不少人要南兒的命。”
話說到這裡,柳織織知道對方的意思。
她問:“你要我幫她?”
武昭王妃道:“若有必要的時候,能搭把手就行。”
柳織織應下:“好。”
武昭王妃便安了心,兩人繼續逛著。
“我……”
柳織織本欲再寒暄些其他,未想不經意地抬眸間,居然見到她剛甩掉不久的唐離正立於對麵。
她的話止住,嘴仍張著。
隻是一瞬,她沒多看他,轉身就走。
唐離立即喚她:“柳織織!”
也不知經曆了什麼苦難,他的聲音嘶啞混濁,極為難聽。
柳織織頓足,擰起眉。
武昭王妃還不知道柳織織與唐離之間的事,在她看來,這就是小兩口,她便在看了看兩人後,識趣地轉身走開。
柳織織無奈轉身:“你……”
她欲用言語去攻擊唐離,卻在見他走近後愣住。
現在的唐離,比昨日剛被她甩掉時,還要落魄得驚人。
根本到了沒眼看的地步。
從頭到腳,他不僅渾身風塵仆仆到淩亂且臟的程度,慘白臉上的那雙眼睛,更是布滿通紅的血絲,很是可怕。
他慢慢朝她靠近,步步極為吃力。
好似馬上要倒。
重傷的他,連夜從苧南趕到都城,已廢了他半條命。
可他還在強撐,狼狽地強撐。
柳織織看著他的臉:“你怎麼傷成這樣了?”
唐離用那雙通紅的眼,一眨不眨地死盯著她:“還不是因為你。”
單是他的目光,就似能將她灼穿。
說完這句話,他抿唇喘了下,從她麵前站定。
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沒動過一下,咬牙道:“你打傷我,甩開我,與許遙風一起,倒是逍遙快活?”
柳織織歎氣,就沒見過這般固執的人。
固執得令人覺得可怕。
她放軟了語氣:“大哥,放過我吧?天涯何處無……”
唐離打斷她:“可我隻要你!”
他想去抱她,被她及時後退躲開後,他又道:“我隻要你,此生隻喜歡你,不對,是愛,此生隻愛你。”
愛入骨血,生死不離。
他又補了句:“織織,我愛死了你。”
他的語中透著狂意。
多麼煽情刻骨的話,但柳織織隻越發覺得此人要不得。
尤其是他的目光,太瘮人。
柳織織被弄得頗為煩躁,她便扔下一句:“可我不愛你!”
愛個錘子。
這種你死我亡的愛情,可要不得。
她轉身就走。
這時忽地有劍被抽出鞘的聲音,在柳織織還未反應過來之際,一把劍精準地架在柳織織的脖子上。
柳織織側頭看向這把劍,忽覺不妙。
她扭過頭將這整把劍打量了番,很不幸發現這是玄破靈劍。
他……他大爺的。
她身後的唐離出聲:“現在愛不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