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離騎著馬飛奔於街道上, 速度極快,驚得路邊的百姓紛紛往兩邊逃竄,沿路的攤子被慌亂的百姓撞倒無數。
唐離神色不驚, 速度始終不減。
他直奔東城門,卻被許多官兵攔住去路。
領兵者是內城衛指揮使,韓玉。
唐離驅馬停下, 麵露冷色,顯然是覺得這些人礙事。
韓玉亦是騎在馬背上,威風凜凜,渾身冷肅, 他將唐離那頹廢清瘦的模樣看了看,便道:“皇上請唐公子入宮一敘。”
他揚著下巴, 頗為傲慢。
唐離隻道:“滾。”
韓玉臉色沉下:“唐公子這是敬酒不吃, 吃罰酒?”
看其架勢,所謂的一敘顯是不善。
但無論什麼情況, 唐離都不會放在眼裡,他冷冷一笑,倏地由馬背躍起, 企圖直接越過這些螻蟻離去。
韓玉見了, 立即揮手:“上!”
他所帶的都是精兵,都迅速朝唐離開弓。
咻咻的箭朝唐離射去,與此同時,武功絕頂的韓玉也飛離馬背,手持長.槍,直刺即將越過他的唐離。
唐離及時在空中躍得更高, 躲開了這數不清的箭。
相比於當初他帶柳織織離開都城時, 所麵對的那天羅地網的陣勢, 當下的情況,對他來說,好應付得多。
而且這次他是一個人。
他躲開之際,韓玉的長.槍襲來。
韓玉本以為自己鐵定能刺中唐離,未料在電光火石之間,唐離宛若化成魅影一般踩到他的槍頭上。
借力之下,唐離由空中如流星劃過,直接落在城牆之上。
他未回頭看過一眼,又馬上飛離。
這次的他沒殺過一個人,卻以快到讓人無法反應的速度擺脫了韓玉他們,飛速消失於城牆上的官兵眼前。
韓玉領兵去追,已是無用之功。
唐離之所以凝神以跑為主,一是因為他急著去清河仙島,沒有什麼比與柳織織有關的事更重要,二是因為他的身子終究沒有恢複,與那些人糾纏得越多,對他便越是不利。
徹底甩開追兵,他落地捂胸輕咳了下。
因他已沒有馬,隻能暫時步行。
直到行了近半個時辰,他聽到馬蹄聲,便頓足回頭看,見到一名普通百姓在騎著馬,速度不快地趕路。
唐離直接抬手五指一收,甩袖一揮。
“啊——”
該百姓措不及防被甩離馬背,落在地上痛嚎。
唐離未管他,躍上馬背離去。
該百姓見了,馬上艱難地爬起身去追:“回來!”
但眨眼間,唐離已離遠。
唐離騎著這匹對他來說屬於次品的馬,算是真正踏上前往東海的路程,期間沒有再遇到其他尋仇的人。
因路途遙遠,一匹馬不可能長跑不停,他便會時常再搶馬換上。
馬的問題對他來說好解決,但他的身子免不得難捱。
路程的一半時,他頭暈得難忍,無力到差點癱下,便不得不下了馬,在路邊倚著樹坐下,喝了口水暫時歇息。
他閉著眼,往嘴裡遞了顆藥。
正是他一動不動時,一輛馬車由他麵前路過。
駕馬車的車夫是個中年人,馬車內坐著的是同樣要趕往東海的柳織織,當下的她正在舒服地睡覺,臉色紅潤。
反觀唐離,俊臉清瘦,蒼白落魄。
他未看那馬車一眼,隻以最快的速度休整著。
約莫差不到後,他便坐直身子運功。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他呼了口氣,睜開那雙總算有了清明的眼。
他起身上馬,繼續趕路。
以他的速度,很快便追上並越過前頭的馬車。
一陣風吹過,車簾揚起,柳織織迷迷糊糊地半睜眼,未想卻見到那熟悉的背影,她稍怔,便馬上睜開眼。
她定眼瞧去,已不見任何身影。
難道是夢?
對方穿的是玄色,莫不又是夢裡那個人?
她想了想,懶得較真這些,隻問外頭車夫:“大叔,現在什麼時辰?”
車夫道:“大概辰時中。”
“哦!”
柳織織拿起旁邊的零嘴,往嘴裡遞。
她又問車夫:“我們這是到哪裡了?還有多久到?”
車夫道:“還差一半的路程。”
還有一半?
柳織織覺得,如此趕路著實太慢,她便放下零嘴,又嘗試起使用自己這已經失靈好幾日的法術。
未想隨便一試,忽然有用。
她從馬車內消失。
車夫沒察覺到任何異常,仍在趕路。
柳織織在施法時,一門心思地往東,她不知在瞬間移了多少距離後,撲通一聲,頗為不湊巧地落入水中。
她浮在水麵,擰眉吐了吐水。
好鹹。
她將周遭瞧了瞧,發現幾乎一望無際。
莫不是她已到東海?
她便馬上拿出身上的圖紙,本欲看看清河仙島的方向,卻見圖紙上的墨跡已經被泡得模糊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那臭道士不是說防水?
這紙看起來是真的防水,但墨跡怎麼會糊?
早知不防水,她就好生放了。
她本還想趁法術有用,直接上島,但現在沒法,便不得不依著日頭的方向,向西遊著,打算先上岸再說。
她緩緩邊歇邊遊著,午時才成功上岸。
海邊有靠海為生的百姓在忙碌,他們忽見一陌生女子出水,免不得都覺得驚奇,便有人圍過來看。
柳織織抹了把臉上的水,問道:“這是哪裡?”
有一位大娘道:“徊杏渡。”
柳織織想起圖紙上的內容,徊杏渡好像就是那道士標注的渡口。
看來這地方沒錯,就算錯了,肯定也能到清河仙島。
她從自己那素來隨身攜帶的密封羊皮袋中拿出錢,直接給回答她問題的大娘:“麻煩帶我去買身衣服。”
大娘接過錢:“好好好,姑娘隨我來。”
無論到哪裡,有錢好辦事。
柳織織跟著大娘離開徊杏渡,大娘問柳織織:“姑娘怎從海裡出來的?”
柳織織搪塞道:“落了海,遊了過來。”
對外人來說,柳織織就是個嬌弱的女子,不僅是外地來的,還是淡定地從海裡爬出來的,大娘免不得問東問西。
柳織織都隨便敷衍著,大娘未起疑。
大娘領她進了一個鎮,本打算帶她去自己家裡換衣服,被她回拒,她自己找了個成衣鋪子換衣服。
付錢時,她問掌櫃:“老板可有去清河仙島的圖紙?”
掌櫃詫異:“清河仙島?”
住在這附近的人,不比其他地方,自然幾乎都知道清河仙島。
掌櫃上下打量柳織織:“姑娘要去清河仙島?”
柳織織點頭。
掌櫃便正色道:“姑娘還是莫開玩笑,清河仙島雖然據說曾是個修仙的地方,如今隻是個可怕的荒島。彆說姑娘就算有圖紙,也不見得能到,就算到了,定也會進入那些怪物的腹中。”
聽起來,跟那道士說得差不多。
不過柳織織覺得,在這裡隨便找一個人都知道清河仙島的事,那她打探起來便容易得多。
她道:“老板隻管說,怎麼弄到圖紙?”
掌櫃見柳織織不為所動,便道:“圖紙好弄,在徊杏渡乾活的那些船家,很多都知道清河仙島的大概路線。姑娘若非要這圖紙,可以沿著這條路往北走,能打探到一個常年航海的船夫。”
“多謝。”
柳織織道了謝,離開鋪子。
如掌櫃所言,她果然打探到一個海航經曆比較豐富的船夫,船夫聽說她要去清河仙島的圖紙,也是一番相勸。
柳織織隻固執地要了圖紙。
因為她明白沒有船家會願意載她去那種危險的地方,所以她這次要的圖紙是確保可以防水的,以讓她自己渡海過去。
拿到圖紙的她,嘗試施法。
船夫走出屋門,眼睜睜看到她消失,便呆住。
柳織織沒離遠,而是又回到那徊杏渡,她挑了艘看起來比較舒適的船,付錢要了位置暫且休息著。
午後的她,正是該入眠時。
去清河仙島的事,明日再說。
這裡的百姓依舊忙著自己的事,除閒時,會拿讓他們覺得奇怪的柳織織當談資,大部分時候,都是各做各的事。
直到夜裡,有的人離開渡口,有的人回船裡睡覺。
海邊的夜裡,海浪聲不斷。
次日很早,渡口又漸漸熱鬨起來,西麵不遠處,唐離騎著一匹馬奔至,隨即直接飛了過來,落在海邊。
俊美不凡的男子忽然出現,百姓又圍觀起。
他們指點議論著。
這才剛來一個貌美的女子,是由海裡爬出來的,又來一個好看得驚人的男子,是從空中飛過來的。
唐離負手望著海中,清河仙島的方向。
圖紙他看過,也都記在腦中。
離他最近的一名船夫過來問:“公子可是要渡海?”
唐離吐出四個字:“清河仙島。”
船夫聞言,驚詫道:“公子要去清河仙島”
“嗯。”
周圍的其他人聞言,便都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