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織織火急火燎地抱著童落進入鎮中的一家醫館,大夫來不及驚訝柳織織竟有那般大的力氣橫抱另一位姑娘,便見到童落身下都是血,他馬上領著她們進入後院的房間,趕緊給童落看情況。
柳織織立在旁邊,急問:“怎麼樣?”
大夫搖頭歎氣:“晚了。”
柳織織的眼睛睜大,她看向意識不清的童落。
大夫道:“就算早來一刻,也是晚了。”
柳織織聞言,便想起童落在和白潛玉糾纏時,就已是不對勁,當時她還以為童落是太過於難過的緣故。
所以童落流產的跡象早就開始了?
因為刺激過大?
她見大夫要出去,馬上又道:“大夫,孩子沒了?”
是晚了,還是已經沒了?
大夫道:“沒了。”
母體都已是這樣的情況,腹中孩子又怎麼可能還在?
大夫再搖了搖頭,離開房間。
許是因他的囑咐,後來進來一位看起來很老道的婦人,婦人端著盆水,過來給童落收拾後麵的事。
童落在呢喃著:“孩子……”
柳織織看了看童落,再看了看盆中的血水,下意識撫向自己的肚子。
作為孕婦的她,著實看不過去。
她見童落的衣服上都是血,便離開去買衣服。
她如今能自如地操控自己的法術,不過半刻鐘的功夫,她就拿了身乾淨的衣服過來,在婦人離開後,給童落換上。
後續的事都妥當沒多久,童落就悠悠睜開了眼。
她看著床頂,未吱聲。
柳織織瞧著童落的神情,知道就算意識不清,童落也已經聽到大夫的話,何況童落肯定能感應到孩子不在。
但童落不吵不鬨,反令人擔憂。
柳織織坐在床邊,輕喚著:“童落?”
童落未給反應。
柳織織見童落這樣,真怕對方想不開,便在琢磨了措辭後,說道:“既然白潛玉有了那個女人,孩子沒了就沒了吧,你還有大好的年華,以後肯定能遇到好姻緣,有你們共同的孩子。”
話雖這麼說,她卻覺得心虛。
因為這是古代,而童落已經二十一歲了。
何況在古代清白很重要。
她不知道生長在古代的童落,能不能讚同她的觀點。
可童落仍不給反應。
柳織織拉過童落的手拍了拍,從未見到過這種情況的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畢竟在她自己的世界時,她也隻是剛入社會的大學生,真沒有處理重要事情的經驗。
她張了張嘴,無措得很。
後來她見這個房間設施不如何,乾脆再抱起童落離去。
因著如今天冷,而童落是坐小月子,馬虎不得,她朝大夫打探了鎮上最好的客棧,估摸好了距離,施法瞬間過去。
要了兩間上等房,她安頓好童落。
她見童落已閉眼歇息,歎著氣給其掖了掖被子。
她拿過大夫開的藥步出房間,便見到負手立在隔壁房間門口護欄邊的唐離,唐離聞聲,轉頭看向她。
她哼了聲,便喚來小二,把藥給了對方去煎。
她無視唐離,進了隔壁房間。
她正欲直接把門關上,唐離擠進去抱住她,用腳把門踢上。
柳織織掙紮:“滾開!”
唐離垂頭廝.磨著她的耳根:“彆鬨。”
柳織織不想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她知道唐離作為天道之主,行事有自己的原則,她沒什麼好與他爭執的。
可她就是忍不住心生怨氣。
就算是有原因,他們也確實在對身邊人所遭的劫袖手不管。
何況是一個孩子沒了。
她同作為孕婦,真做不到平靜。
瞧瞧童落的樣子,真的太慘。
柳織織推了唐離一陣,沒推開,便冷問:“之前在清河仙島,你的分.身所說的話可是真的?我與這身體的原主是互換身體,我們已經換不回來,而我作為天道之外的存在,應該摧毀?”
唐離打橫抱著她去到桌旁坐下,就如此攬著她,給她倒茶。
他將茶遞給她,被她揮開,茶杯摔碎。
唐離看向地上的碎杯,發覺這丫頭自從有心後,情緒越來越大,也不知有幾分是受懷孕的影響。
他環緊撫著她的背:“是真的。”
柳織織又問:“那你還留著我做什麼?不怕有違天道?”
她又在賭氣。
唐離很清楚。
他歎道:“但你的腹中是下一任天道之主,暫時不用死,不過你不一樣,就算你沒懷這個孩子,我也不會讓你死,之於我來說,這整個世界都比不上你的一根頭發,那芸芸眾生如何跟你比?隻要能護住你,彆說有違天道,就算毀滅這個世界,也無妨。”
所謂的天道,他不會用在她身上。
柳織織垂眸,說白了,她就走後門的。
她不知道自己該覺得慶幸,還是該覺得諷刺。
反正她如何想都不對。
唐離啄了啄她的額頭,又道:“不過,你的事情,與童落的事情,意義根本不一樣,天道之外的存在之所以要被毀掉,根本原因是為了防止其乾擾天道中正常的一切,而一個世界的運行主體是凡間,隻要你不乾涉凡間的事,便不是不可以被網開一麵。”
柳織織眸色微動,仍沒說話。
唐離哄道:“彆生氣,也彆自責,好不好?”
柳織織埋入他懷中:“我就是不高興。”
唐離繼續撫著她的背。
兩人沉默了會,他忽然道:“下雪了。”
下雪了?
柳織織轉頭,果然看到窗外下起鵝毛大的雪。
她正欲起身,唐離將她摁住。
他仍橫抱著她,站起往窗邊走去,與此同時,屋裡的躺椅自動移到窗邊,他抱著她坐下。
柳織織問他:“為何不放我下來?”
唐離的手落在她的腹部:“你的情緒已經影響到他。”
柳織織聞言,馬上不敢亂動。
她就如此窩在唐離暖烘烘的懷中,看著窗外的雪。
如今是寒冷的臘月,這是她在這個世界看到的第一場雪,她卻因為是妖的緣故,幾乎感覺不到冷。
她用腦袋蹭了蹭唐離的脖頸,情緒低落。
她愛看雪,卻仍覺不得勁。
她在想,唐離生來就執掌天道,如此鐵麵無情地過了千萬年,他的行事準則是根深蒂固的,也不容冒犯的。
她作為他的妻子,就該配合他,不給他添亂吧?
否則她又有什麼資格站在他身側?
何況下一任天道之主是她的孩子,她作為母親,更該自覺。
看來以後,她也得克製著不插手凡間的事。
思及此,她抬手環住唐離的脖頸。
唐離問她:“還在不高興?”
她點頭。
唐離與她講道理:“你我以後都會無止境地活下去,見識到的事情會越來越多,總會習慣的。”
她又點頭。
最主要的事,還是因為童落不是彆人。
唐離道:“看雪吧!”
柳織織便轉頭又看向窗外。
雪很大,大得柳織織不由心癢地由唐離懷裡起身,伸手去接雪。
唐離便也跟著站起,由後環著她。
他低頭聞著她身上的氣息,眸中露出癡迷之色。
這就是幸福的滋味。
這日,唐離便一直在陪柳織織看雪,看著看著,兩人又坐回躺椅上,因著午後來臨,柳織織又有困意。
她在唐離懷中嘀咕:“為何我的作息,與彆人不一樣?”
之前她沒想到要問師父,現在忽然想起這事。
唐離道:“你體內的妖族血脈已覺醒,其作用便會一直存在,許遙風所說的那隻蓮花精,其實就是朵睡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