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它們自己。格格黨%”賀存回答說，“殺死那些怪物的正是它們自己。”
“不可能！”聽到他的回答,袁瞳想也不想便第一個反駁,道,“我跟那些怪物交過手，它們隻對人類的血肉感興趣,如果附近沒有人類，它們隻會漫無目的地閒逛,不會互相攻擊，更不可能像你說的那樣傷害同類。”
“她說的沒錯。”小饕餮舉雙手讚成袁瞳的說法，他從教學樓一層一路打到二層,期間殺死了成百的蟲子怪，足夠有發言權，這些怪物有可能單打獨鬥,也有可能互相配合，可目標卻隻有人類。
“等一等，咱們先不要急著下定論。”韓子懷沉吟著對小饕餮等人說,“你們還記得我之前的分析嗎？關於教師宿舍樓夜晚戰鬥的那一段。”
關於那場戰鬥的內情,他起初猜測是厲鬼們在報複許願人,後來結合小饕餮帶來的守夜人證詞,他們這才明白原來厲鬼們都是許願人,所謂的複仇戰鬥實際上是厲鬼間的筆仙碎片爭奪戰。
“既然這些怪物都是厲鬼變的,它們會內鬥並不奇怪。”韓子懷接著說,“再者說,三樓怪物全部消失是事實,怪物們自相殘殺也是賀哥親口說的，他難道還會跟我們開玩笑嗎？”
“賀哥，對不起，我不是不相信你，我隻是有點想不明白。”袁瞳衝賀存抱歉一笑，嘀咕道，“為什麼隻有三樓的怪物會互相攻擊，一、二層的怪物卻不會呢？它們不都是從黑洞裡跑出來的嗎？有什麼區彆？”
難道是因為三樓怪物數量格外多，所以變異了？
韓子懷暫時也想不清楚具體原因，但他隱約有所猜測，“或許是需要滿足一定的條件吧。”
“你想的沒有錯。”聽到韓子懷的推測，賀存讚許地點點頭，接著便講起了三樓發生的事情，“三樓的怪物們起初同樣不會互相攻擊……”
一開始，三樓怪物們的攻擊目標隻有賀存和周程文兩名人類，它們十分“守規矩”，哪怕因為空間狹小，被其他怪物們踩上頭頂、抓到眼睛，也能像沒有感覺一樣不在乎，隻一心一意地往賀存兩人身邊擠。
那絕對是賀存兩人最艱難的一段時間，敵眾我寡，武器又不管用，他們簡直就像落入狼群的小肥羊，還是扒皮去角、完美處理好、開袋即食的那種。
四處都有密密麻麻的黑皮怪物，耳邊儘是它們凶殘的嘶吼聲，一個不留神便有可能被不知哪裡伸出來的爪子掏中，他們不敢有片刻放鬆，隻能拚儘全力邊躲開攻擊，邊尋找生路。
“直到我們發現木頭對怪物的克製作用後，情況才有所改善。”賀存說，憑借著木頭武器的強大威力，他們終於成功扭轉戰局，從疲於奔命被動逃跑，變成主動出擊反殺怪物。
“可惜好景不長……”說著說著，賀存突然話鋒一轉，“我們漸漸發現，怪物群裡開始冒出一些不一樣的怪物，它們更厲害，更強大，就像是怪物們在變異，不，是在進化一樣。”
進化？韓子懷眉頭微微皺起，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詞讓他有些不安。
陶小冀的關注點不在於“進化”一詞，而是在“不一樣的怪物”上麵，因為聽了賀存的描述，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離開守夜人後，在一層遇見過的高級變異怪，“你說的這種怪物，是不是長得更瘦，皮也更黑？”
他說著用手比量了一下那隻蟲子怪的體型，明顯比正常的怪物小一圈。
“你見過這種不一樣的怪物？”賀存尚未回答，袁瞳先驚訝地看了過去，原來除了教學樓三層以外，其他層也出現過這種進化怪物？為什麼她沒見到過，它們進化的契機是什麼，戰鬥嗎？
韓子懷同樣疑惑，“是啊，怎麼沒聽你提起過這件事？”
“有什麼好提的。”小饕餮撓撓頭，雖然殺死這種“高級蟲子怪”後，得到的枯草碎片分量更足更好吃，可是，“它就是皮稍微厚了一點，真打起來跟其他的差不多，不過是戳一下和戳三下的區彆。”
韓子懷嘴角一抽：……說的好有道理，他竟然無法反駁。
他錯了，他不該問的，想想看，以這位大佬的實力，再如何進化的怪物也是垃圾，確實沒什麼好單獨提的。
一旁的賀存有點懵，怎麼回事，是他的錯覺嗎？他怎麼感覺他的隊員們在害怕那個D級玩家呢？他不在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是“睡”了一覺，這才過去多久，為什麼仿佛世界都變了？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探究玩家關係的好時機，賀存壓下心中的疑惑與不解，將注意力集中到小饕餮提出的問題上，“你說的沒錯，進化後的怪物確實會變得更瘦、更黑。”
這些人麵蟲身的怪物剛跳出黑洞時身軀肥碩，四肢短小，漆黑皮膚幾乎被撐得透明，體內明顯有未知液體在流動。進化後，它們的基本外形保持不變，仍然是人麵蟲身的模樣，但身型卻縮小不少，皮膚也更厚了。
“或者更準確地說……”周程文補充道，“是這些怪物體內的液體變得更粘更稠了。”
“沒錯。”賀存讚同他的描述方法，繼續道，“另外，怪物們的進化不隻有一級。”
“什麼意思？”小饕餮一愣，什麼叫不隻有一級。
“最初從黑洞裡跳出來的怪物，身高大多兩米左右，可以算是初級怪。”賀存解釋道，“你剛剛形容的那一隻，身高大約一米七八，可以被叫做二級怪。”
“你的意思是，還有更高級的怪物？”韓子懷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的，二級怪往上還有許多身型更小的怪物，一米四五左右、一米一二左右……”賀存列舉著，“甚至隻有十幾厘米大小的。”
“它們可以被分彆稱為三級、四級怪，以此類推，最高級彆的怪物至少有七級。”
“七級？竟然有那麼多等級？”袁瞳驚訝不已。
“嗯，不僅如此……”周程文說，“我們發現，體型越小的怪物實力越強，它們的戰鬥力幾乎可以成倍增長。”
成倍增長！韓子懷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對他來說，那種沒有進化的初始怪物已經夠棘手夠難對付了，如果是七級蟲子怪……他簡直不敢想象。
跟韓子懷驚恐的情緒不同，小饕餮聽得熱血沸騰，原來他遇到的蟲子怪最高實力才到二級。
“也不知道七級怪的實力如何。”小饕餮遺憾地對林竹說，“濃縮型的怪物，它爆出來的碎片肯定更肥更美味吧，我要是早點上三樓就好了。”
林竹：……進化也需要時間的吧，憑大佬你的胃口，它們怕不是直到“享年”都隻能做個低級怪了。
誒？想到這裡，林竹愣了愣，他覺得自己或許在無意間猜到了一、二樓沒有更高級怪物出現的真相。
“賀哥，說來說去，你還是沒說它們為什麼會互相攻擊啊？”卻在這時，袁瞳的聲音打斷了小饕餮和林竹的對話。
“事實上，我已經說過了。”賀存嘴角勾起，回答道。
“你說過了？”袁瞳被他說愣了，“你什麼時候說過的？你剛才不是一直在說，那些怪物會進化，可以被分為一二三四……七級？”
“對啊。”賀存順著她的思路，繼續道，“你們有沒有考慮過，它們為什麼會進化？”
袁瞳一愣，彆說，她還真有些納悶，“為什麼？”
“難道不是打著打著就變了嗎？”小饕餮說，他遇到的那隻就是啊。
當然不可能，如果隻靠熬時間就能升級，二樓那五隻活到最後的蟲子怪豈不是等級最高？升級方式也不可能是與人類戰鬥，因為要是那樣，賀存兩人絕不可能活到現在。
“事實上，從三級怪開始，它們便不再攻擊人類，而是將獵殺目標放在了同類身上。”賀存解釋說，“若非如此，我們兩個根本不可能活下來，因為光是對付那些初級怪物，我們已經很吃力了，如果再加上高級怪物……”
那樣的場麵，光是想想就讓人絕望。
幸好，高級怪物的攻擊目標是低級怪物，低級怪物又會聯合起來絞殺高級怪物，所以在三級怪物出現後，兩個人類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在怪物們眼中，他們跟石頭草木沒兩樣，就算偶爾有幾隻低級怪注意到他們，也很快會被獵殺它的高級怪引開。
“當時，我們兩個人簡直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明白那些怪物為什麼進化，又怎麼會突然跟同類打成一團。”賀存說，“直到剛才，我聽你們說起筆仙碎片的存在時，才徹底想通了一切，原來讓它們進化的東西正是……”
“筆仙碎片！”韓子懷脫口而出。
“沒錯。”賀存點頭，“肯定是筆仙碎片。”
“事實真相應該是這樣的。”結合賀存和周程文的敘述，韓子懷一點點推測出了真相。
校長和大廚等人的目標是厲鬼們體內的那部分筆仙碎片，他們沒辦法直接掠奪，隻能設計讓玩家們用假道具進行召喚儀式，將厲鬼們從黑洞裡召喚出來。
就像守夜人說的，這個時候，筆仙碎片的力量將恢複到原始狀態，可以通過暴力提取，但守夜人隱瞞的一點是，收集碎片的真正方法是“養蠱”。
被黑霧環繞的教學樓是蠱盒，長相極似蟲子的怪物是材料，在這場蠱局中，玩家們起到“啟動”作用，隻有他們殺夠一定數量的怪物，怪物之間的廝殺才會正式開始。
為了讓他們入局，NPC們也算煞費苦心。先是這些怪物本身對人類血肉極度渴望，玩家們為了求生必須反擊，同時為了防止他們一直躲起來不作為，守夜人還特意透露了筆仙碎片的信息，以引誘他們主動出擊獵殺怪物。
筆仙碎片裡蘊含著筆仙力量，怪物們吃下的碎片越多，進化等級就會越高。
賀存和周程文兩人沒有見過筆仙碎片的原因也很好解釋，因為他們根本來不及發現。
“是這樣的。”賀存點頭說，“三樓的怪物數量實在太多，殺死一隻怪物後，還有下一隻要對付，我們哪有時間細看怪物死後會留下什麼。”
當然，他們也沒有機會細看，往往一隻怪物炸裂後，四麵八方立刻有無數隻怪物撲上來填補空位，彆說一根又細又小的枯草，就是草原都能被擋得嚴嚴實實。
“原來如此。”聽了韓子懷的分析，袁瞳總算搞明白了前因後果，可她說著說著，突然想起什麼，不對啊，如果是這樣，為什麼一二層的進化怪物會那麼少？
小饕餮的實力有目共睹，他能把二層怪物嚇到屁滾尿流地跑回三樓，可見他殺死的怪物數量肯定不少啊。
越想越納悶的袁瞳正準備開口詢問，一轉頭，卻發現小饕餮正瞪著兩隻幽幽的眼睛，滿臉不爽地盯向韓子懷。
“你、的、意、思、是……”小饕餮一字一頓，幾乎是咬牙切齒道，“怪物會進化，是因為吃了筆仙碎片？”
“對、對啊。”韓子懷被他看得頭皮一涼，訥訥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有什麼問題？問題大了！
小饕餮雙眼噴火，要知道他也遇見過一隻二級怪，按照韓子懷的說法，那隻怪物一定吃了筆仙碎片，吃了他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