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曼兒從俞府出來的時候,還有些恍然。
原來大舅母這麼厲害?大舅舅身有殘疾,還能娶到這麼能乾的大舅母,真是叫人不得不服氣。
程大夫的兒子一直等候在外,陸曼兒進去的時候,是空著手的,出來後,卻有兩個俞家家仆拿著滿手的禮物送出來,陸曼兒回頭一看,其中一人手裡全是綾羅綢布,另外一人拿著一盒首飾,樣樣價值不菲,大舅母隨手就給了,她這才領會到程大夫的意思。
回到府裡,程大夫早就等著急了,他等著兒子將東西搬進屋子裡放好後,就急著把人趕走,急切的看著陸曼兒,“怎麼樣,成了麼?小小姐?”
陸曼兒都不知道程大夫的兒子是什麼時候走的,看著程大夫的模樣,歎了一氣,“隻是可惜沒見到大舅舅,不知道他身子如何。見到了大舅母,我這大舅母可不是個簡單的!”
“這是見到少夫人了?”程大夫頓時喜上眉梢。
陸曼兒點點頭,“見到了,大舅母聽了我的話,似乎十分歡喜,還送了我不少東西。”
“那就好,那就好,有少夫人助力,小小姐,你就等著瞧好吧!”
陸曼兒狐疑的看著他,“程爺爺,您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我這位大舅母到底是什麼來頭?”
程大夫尷尬笑笑,“這個吧,這位新少夫人確實厲害極了。她本來是個普通商家女,要被家人嫁給一個糟老頭子,少夫人性子烈,自個逃了出來,正巧遇上了大少爺,當年雖說因為老爺的事情,俞府是敗落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總歸有些關係,大少爺救了少夫人,後來兩人成婚,少夫人將府裡打理的井井有條不說,還掙下不少銀子……”
陸曼兒噗嗤一笑,“程爺爺,我這位大舅母掙得豈止是不少,她若是跺跺腳,全京城都要跟著震一震吧?”
程大夫尷尬笑笑,摸了摸自個的頭,當初他還看不慣這位新少夫人,鬨出不少事來,後來曉得少夫人這般厲害後,慚愧不已。少夫人掙銀子厲害,並不會教他服氣,真正讓他對少夫人恭敬起來,隻因為一事——少夫人掙來的許多銀子,竟都用在撫恤俞家軍上。
所以,雖然在朝堂之上,俞將軍已成為過眼雲煙,但在曾經的俞家軍心目中,俞將軍、俞府,依舊是他們尊敬的存在。俞家軍並沒有消亡,它從朝堂隱匿,卻活在許多人的心中。
程大夫自知道這事後,就不敢再見這位少夫人了,今日也是怕少夫人看到他心裡不爽,這才派了自個兒子陪著陸曼兒前去。
程大夫腦子裡這些事,陸曼兒自然不知道,但是看著程爺爺的臉色,她也能猜到一二,不過她並沒有說破。
“對了程爺爺,我當初似乎記得,我娘身邊還有一位能人,幫助我娘打理嫁妝,也是十分忠心之人。大舅母雖說已經答應幫助我們,但我們總不能一直等著人來做事,自己就閒著不管了吧?”
程大夫聽到這裡,忍不住罵起娘來,“狗屁的忠心,我呸!何不易那個王八蛋,虧老夫當年還覺得他是個好的,大小姐還有您相繼不見蹤影,我們幾個人都氣的離開永寧侯府,就他這個老不死的,被豬油蒙了心,竟然不肯走,還替秦氏打理各項事情!哼,秦氏哪裡是做主母的料,當初她才上位,侯府被她整的烏煙瘴氣,侯府的老太太都被氣的不輕,她哪會打理家產,若不是何不易那個王八在一旁扶持,侯府怕是會被這個秦氏整垮呢!”
陸曼兒細細琢磨著程大夫的話,:“照您這個意思,何老手裡還管著我娘的嫁妝了?”
程大夫聽了,愣了一愣,半晌才回道:“應該是吧。”
陸曼兒眼前一亮,她對自家外公有信心,當年給她娘選的陪嫁,必是精挑細選,程大夫,陳衣、鄭婆子,對她娘都是忠心耿耿,這個何老,極有可能也是忠心的,若她這個猜測是真的,陸曼兒忍不住一笑,那陸雨菲出嫁之時便是出醜之日了!
“程爺爺,您能帶我去見一見何老麼?”
程大夫氣的臉紅,“這個老王八有什麼好見的!”他見陸曼兒十分堅持,嘴裡嘀嘀咕咕好久,臉色平靜下來,這才勉強點頭,
“行,那我就帶你去見見他。”
永寧侯府
陸雨菲出嫁日子就在十日之後,侯府上下熱熱鬨鬨,秦氏得了侯爺的話,算是默認許她去用當年俞氏帶來的嫁妝,秦氏心裡得意極了,就連看著侯爺又去了蘇姨娘的院子,也難得的沒發火。
“娘,爹又去那個狐媚子那了?”陸雨菲十分不爽,按理說,她一個女兒不該關心她爹喜歡哪個姨娘,但她和陸靜涵不對付,所以不樂意蘇姨娘那般受寵。
秦氏心裡也是酸澀,當年她還是妾的時候,也是十分得寵的,但那時候,侯爺卻一直給正院臉麵,若有事去了正院,必留下歇息,到她成了正室,侯爺卻沒這麼給臉了,正院有事來了說完,依舊拔腿去了彆處。和當年的俞氏區彆對待如此明顯,她卻沒有那個底氣去阻止……
這些,秦氏自然不會告訴陸雨菲,她慈愛的看著她笑著,“行了,就當是你爹喜歡了個玩意,對咱們來說,又有什麼影響?你啊,還是操心你的婚事吧,娘可是得了你爹的話,陪嫁上,你就放心吧,到時候,定是你最風光!”
陸雨菲聽了秦氏這話,這才高興起來,“還是娘最好了!到時候我看胡瑤還怎麼跟我擺太子妃的譜!”
秦氏摸了摸她的頭,“是了,你帶的東西多,彆人自然也更看重你,娘不會叫你也吃當年娘吃過的虧。”
這麼說完,秦氏又忍不住蹙了蹙眉,“以後見到何老,記住態度放好一些,如今娘給你準備嫁妝,還用得上他,你的好事過後,他若還是這樣,咱們再將他趕出去就是。”
陸雨菲嘟了嘟嘴,“娘,我都要成為太子良娣了,何老算什麼,還要我對他態度好?”
秦氏點了點她的頭,“上次你鬨了那麼一出,何老都不肯來府裡交賬,娘還急著拿銀子給你打各種首飾,你啊,千萬彆再鬨了!”
陸雨菲聽了心裡有氣,“他還跟咱們使臉色?!真是豈有此理,這等刁奴,真該死了乾淨。”
秦氏看她靈玩不靈,橫了她一眼,“行了,俞氏已經失蹤這麼些年,陸羽曼更是死的不能再死,何老留著護著那些銀子有什麼用處?到最後還不是我們的?娘心裡有主意的很,叫你如何,你聽就是了。”
陸雨菲聽了,悶悶點頭,忽然想起在臨山鎮見到的那半張臉,心裡忽然咯噔一下,有些不詳的預感,當初她該再確認一次的。不過若是陸羽曼還活著,怕是早就回來侯府了,怎麼可能會在那種地方一待就是兩年多?如此想著,她放下心來。
一連幾日,早上,陸曼兒將李三娘她們送走後,就自己忙活開了。程大夫不知和誰通了消息,約了何不易到望江樓一聚。
當天,陸曼兒換上了陳衣早早送來的衣裳,收拾好後,往望江樓走去。這身衣裳,料子就是大舅母給的,當初怕李三娘知道多想,陸曼兒將東西都放在了程大夫的房間裡,沒想到,沒過幾日,就收到了陳衣用這些料子做好的衣裳。
陸曼兒無奈看著程大夫,程大夫縮著肩膀嗬嗬笑,“小小姐,這衣裳料子不錯,放著多可惜,陳衣也打算給三娘、芝兒還有平安他們做身衣裳,不過怕他們不肯要,這才沒拿過來。”
陸曼兒想了想,忍不住歎氣,“怕是會嚇到,陳嬸嬸做衣裳也累,還是先彆忙了。”
陳衣做的衣裳還是很得陸曼兒喜愛的,料子不細看並不顯得太富貴,衣裳樣式簡單,穿上卻十分舒適。不過陸曼兒這般收拾後,已與平日裡大不相同,這是後話了。
到了望江樓,何老已經在二樓雅閣裡等待著,陸曼兒進門後就往二樓走去,卻老覺得有人盯著她,她敏感的看去,發現又是顧誌平此人,顧誌平見她看過來,笑得彆有深意。
陸曼兒皺了皺眉,轉過頭去不再看他,進了雅閣,就見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家站在裡頭,看到她後,眼裡擠滿了淚水,明顯十分驚喜。
看到何老這個表情,陸曼兒的心就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