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公輕咳一聲,對春山道:“你且說說今日的事情。”
春山便將他一路跟著沈晏去了煙雨樓,七皇子闖進去,沈晏爬窗戶逃走被他堵住……還有那煙雨樓的姑娘說若是殺了沈晏便殺了他家主子的話原原本本都說了。
“……那姑娘生的異常貌美,應是異域女子。”
劉公公:“……”早知道不問了。
“你是說那煙雨樓的姑娘……武藝高強,卻很聽那沈晏的話?”
春山點了點頭。
劉公公臉色沉了沉。
流放五年本該死了的人活著回來了,身邊還有高手,這……讓人不得不多想。
“殿下。”劉公公猶豫了再猶豫,還是輕聲問道,“要見見他嗎?”
半晌,沒有回音。
劉公公悄悄看了一眼,恰巧看到自家王爺掀起眼皮看過來,劉公公心裡一跳,下意識低頭躲避。
蕭徹卻不是看向劉公公的,而是春山,說出口的話毫無情緒卻讓人背脊發涼:“你現在越來越有主張了。”
春山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
蕭徹盯著春山看了一會兒後收回視線,淡淡道:“不見,送他走。”
“是,主子。”春山應聲,爬起來就往外走,隻這一會兒,他整個後背都濕透了。
外間的趙太醫正磨牙呢,就見春山耷拉著腦袋出來了。
“看,挨訓了吧,活該。”趙太醫心情大好。
活該的春山沉默著來到馬車前,沉默著跳上馬車,讓人打開側門,然後沉默著將馬車趕了出去。
到了一處小巷時,沉默的春山直接將馬鞭給了懵逼的元壽,然後跳下車頭也不回的走了。
馬車上隻剩沈晏和元壽。
一陣沉默。
元壽撓頭:“少爺……這咋回事兒呀?”他以為不能活著出瑞王府了呢,咋進去又出來了呢?
係統:“什麼情況?”
沈晏抿唇,神色黯然:“他不想見我。”
係統:“哦。”
係統又問:“為什麼不見,他不想殺你嗎?”
“……”沈晏無語,“你彆說話了。”係統是知道怎麼紮刀子的。
元壽愣了一會兒,恍然回神,然後便猛揮馬鞭,好不容易逃脫虎口,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元壽啊……”
簾子掀起,他家少爺在他身後探頭。
本能的,元壽不想說話,也不想聽他家少爺說話。
“元壽啊……”
彆說話,你彆說話。
“壽啊……”
元壽哭喪著一張臉:“乾嘛呀,少爺,趕快回府吧,該吃晚膳了,這都出來一天了……”
……
春山下了馬車後,有些心不在焉地往府裡走。
完了,他這次怕是闖禍了。
王爺這些年深居簡出,越發沉默,以至於他都忘了以前的王爺是多麼的狠戾無情。
先是那一百零三箭,又是今日的擅作主張,王爺一定不會饒了他的。
會殺了他嗎?
春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木夏還沒回來,說不定見不到最後一麵了。
可他也想不通王爺為什麼不見沈晏。
按理來說,不是應該要弄個清楚明白,然後再決定讓他生還是讓他死嗎?
春山這心跟在火上烤似的,明明熟的很的路愣是走岔了,等轉回來到了王府側門時天都黑了。
拍了拍門,小廝過來打開門,不等春山邁步,就聽到一陣馬車聲。
春山下意識抬頭。
這不是他今天剛剛買的那輛馬車嗎?
王府裡的馬車都帶有標誌,他出去擄人又怕被發現,所以半道上買了輛馬車,是有人訂了後退訂的,從頭到尾都是新的,特彆好認。
隻不過,這馬車半個時辰前他不是剛剛送走嗎?咋又回來了。
等到近前,他看清了趕車人的臉。
那板著的臉像是旁人欠他萬兩銀一般。
與這張小黑臉不同的是掀開簾子的那帶著笑意的俊俏麵龐。
那人衝他招手,笑眯眯道:“春山呀,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
春山迷茫了。
好久不見,是多久?
彼時,他以為是“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此時,有人告訴他,好久不過半個時辰而已……
好聽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既帶我回來見王爺,我也不好讓你失望,還是見見吧,你說呢?”
你說呢?
本該還抱有一絲希望能逃脫一死的春山大人徹底沉默。
春山板著臉:“王爺說了,不見你。”
沈晏抿了抿唇:“可我想見他,怎麼辦?”
見沈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春山:“????”
他怎麼知道該怎麼辦。
他現在馬上就小命不保了。
兩人就在門口對望著,一時無言。
好一會兒後,還是沈晏先開了口:“就這麼明晃晃的站在門口不太好吧,要不我們進去再說?”
已經處於冷漠狀態的元壽就揮鞭抽了一下馬匹,那馬便噠噠噠地進了門……
癲吧,癲吧,就癲怎麼著?
誰管得著?誰有他家少爺癲?
小廝:“……”王府這麼好進的嗎?但春山大人也沒攔著。
春山:“……”咋就進去了呢?
進到院中,沈晏下了馬車,從容自如道:“你再幫我通傳一下。”
春山皺眉,重複道:“王爺說了他不見你。”
沈晏:“我不管,是你帶我回來說要見王爺的,你就得負責。”
春山:“???”
這咋還賴上他了?
他,不該,去招惹這人的!!!
震驚之下的春山忍不住看向元壽,你家少爺是瘋了嗎?
元壽一臉冷漠,不是瘋了,是癲了,癲狂的癲。
癲,不是瘋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