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裝(1 / 2)

那雙手如鋼鐵般禁錮住他的動作,葉雲冠感覺被扼住的地方正在生生發疼,有種骨頭要被捏碎的錯覺。而始作俑者卻一臉無辜淺笑,仿佛這件事跟他無關。

葉雲冠壓著聲音,陰陽怪氣道:“大哥你不會是心虛了吧?”

葉疏陳說:“二弟啊,你從進門來,還沒好好跟大哥打過招呼呢。如此野蠻不講禮數,是怎麼回事?簡直丟了我國公府的麵子。還當著大哥的麵搜大哥朋友的屋子,說不過去吧?要是這樣的話,大哥也不介意讓你心虛一會兒。”

“我懷疑此處還有另外一個人!”葉雲冠肩膀用力一震,避開他的手,小心放鬆著已經酸麻的手指,說道:“你們之間,一定有陰謀。”

葉疏陳:“若是隻有我一人也就罷了,如今項寺丞也是這兒呢。不如你說說,我們三人一起能謀劃什麼陰謀。”

項信先不動聲色地觀察他們,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中推測緣由。葉雲冠帶來的千牛衛也守在門口,默默等他二人爭出結果。

葉雲冠陰鷙的目光瞥向邱季深,說道:“寺廟中分明還多住著一個人,此人與邱五郎關係匪淺。是一個和尚,比邱五郎高半個頭,身形壯碩許多,年齡也大上一點,但是跟他頗為相似。”

葉疏陳笑道:“無稽之言也能說得頭頭是道。哪裡來的和尚,哪裡來的相似?我看你是做了什麼夢,腦子糊塗了吧?沒聽見方才廟中的大師說,此處是香客暫住之所?”

葉雲冠:“住在這裡的是和尚還是香客,我一看便知!”

他說著再次伸出手去抓衣櫃,葉疏陳一拳捶上櫃門,轟然一聲,木板幾要倒塌。屋內眾人皆是一震。

葉雲冠麵色鐵青。

葉疏陳說:“如果不是呢?二弟,你讓我在項寺丞麵前失了顏麵,總不是那麼好罷休的。”

葉雲冠看著他,有些拿不準他的意思。透過衣櫃狹小的細縫往裡看,試圖看出個究竟來。

二人互不相讓,一時緊繃。

千牛衛終於開口道:“二位公子乃是同胞兄弟,關係密切想來不需要我等多嘴。隻是千萬不要因為些許誤會,發生口角才是。”

葉疏陳燦然一笑,爽朗道:“雖然我二弟胡攪蠻纏,但我還是要給千牛備身麵子的。”

他說完收回自己的手,站在一旁挑著眉毛,示意葉雲冠上去。

葉雲冠戒備,還是拉開了衣櫃。

櫃門打開,裡麵擺放著一兩件洗乾淨的衣服。

邱季深伸長腦袋往那邊看去,隻看見了一身淡色的布麵。

不像是僧袍。

葉雲冠沉默地將東西扯出來一抖,果然是一件洗舊了的外袍。他不可置信,又立即把下麵的衣服扯出來,裡衣、長襪、薄紗……反正沒有一件是僧袍。

葉疏陳冷笑一聲。

千牛衛走到窗邊的桌前,簡單一掃,說道:“這裡還有木梳跟發簪。上麵有幾根黑發。”

又去了床鋪邊上,發現被褥下麵,以及枕頭上方,都有幾根遺落的頭發。再走到盛放銅盆的梳洗架上,定睛細看,確認掛在上麵的巾帕還是濕的,黃白的麻布中間有一根糾纏的頭發。

千牛衛確認道:“想必此處的確不是僧人的住所吧。”

他們是臨時起意過來的,對方無法早作準備。就算聽到了他們在前院的動靜,也萬不可能那麼迅速地做出縝密應變。

葉疏陳兩手環胸,哼道:“二弟對彆人的衣服這麼感興趣?”

葉雲冠急道:“不可能啊!”

他的人一直在山下,從來沒見那個和尚下來過。

……難道是特意換了個房間?或是真的已經離開了?

“這樣還不可能?你不要太過放肆!”葉疏陳終於怒道,“為了尋我的錯處,你連臉麵都不要了嗎?你就說,你究竟想做什麼?”

葉雲冠自知理虧:“我……我來找人!”

葉疏陳:“都說了哪有這樣的人?你從哪兒聽來的謠言。不做證實還四處發散,甚至驚動了陛下。你有完沒完?”

葉雲冠指道:“你們三人會群聚在此,定有貓膩,不要唬我!”

身後那千牛衛說:“吾等奉陛下之命前來接一個人。不知三位為何會在此處?”

邱季深知道,這還得給他們一個過得去的解釋,侍衛需回宮稟報唐平章。唐平章雖然不機敏,卻也不愚笨,不好輕易糊弄。

邱季深咳了一聲,上前道:“我想或許是葉二公子看錯了吧,先前我也來過這裡,葉二公子說那人跟我長得像,不定就是我本人了。”

千牛衛朝她一禮:“邱公子來雲來寺,是要做什麼?”

“是這樣。聽聞有江南的禪師前來問道,所以特意趕來商談。”邱季深去床邊將被子抱了過來,說道:“這是白疊子製成的內絮,鬆軟保暖,且經久耐用。白疊子易種植,產量高,用途廣,唯一的缺陷就是不便處理、工序繁瑣。近日我與高郎研究了一些彈棉、紡織的工藝,能大大提升它的效率,正想跟大師交流一番,請大師幫忙,帶些種子回去,在江南讓農戶試種。順便將紡織工藝也帶回去,或許會是件利國利民的舉措。”

千牛衛上手捏了下,發現內絮果然鬆軟,跟一些蒲草簡直不可想比。如果能普及開來,冬天用這樣的被子禦寒,就不用縮在炕上,靠著發抖取暖了。

思及此,讚賞地朝她點了點頭。

葉疏陳說:“看見沒有?邱五郎憂國憂民,想的是民生民計,不像某些人,整日將心思花在挑撥是非,搬弄口舌上!”

葉雲冠咬牙切齒。

千牛衛說:“其實此事,邱五郎可以去找陛下幫忙。若真是利民大事,陛下定會欣然猜測。”

邱季深:“陛下案牘勞形,已甚是疲憊,我想等出了成果,再跟陛下商談,以免叫他煩累。”

葉疏陳擠眉弄眼,說不出的得意,仿佛這個憂國憂民的正義之士是他自己,對著葉雲冠冷譏諷道:“聽聽!不知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何時才能如此長進。”

葉雲冠說:“大哥,與邱公子這樣的人為友,怎不見你有所長進呢?”

邱季深跟千牛衛繼續解釋,不理會他二人爭鬥。

“葉公子是我的朋友,多虧他陪我四處奔波。項寺丞的確是在路上偶遇的。巧合的是幾位也來了。”

千牛衛用疑問的目光望向項信先,項信先則看向葉雲冠。

千牛衛明白,說道:“原來如此。我會如實向陛下稟報。多有誤會,請邱公子不要介意。”

邱季深:“哪裡,言重了。各司其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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