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大娘和錢媽媽說話的意思,要再給小娘子添兩個使的人手。”
“啊?”程素素失笑,“又添人做什麼?”
話雖如此,還是起身,采蓮給她取了鬥篷來幫她披上,與秀竹交換了一個眼色。才低聲說:“小娘子,這是不是在給小娘子預備以後使的人手?”
程素素也是這麼想的,口中卻說:“先聽大嫂怎麼安排罷。”現買現雇的人,帶到謝家去?程素素並不十分樂觀。如果不合用,她寧願不要,也不想帶上拖後腿的。
穿好鬥篷,程素素道:“秀竹,走吧。三娘,你近來多往外麵走走,看看有什麼鋪子啦、作坊啦,有開不下去的,都打聽了來。”吩咐完,才去找李綰。
李綰那裡,一切都靜悄悄的。程素素放輕了腳步,在門口遇到玉簫親自迎她:“小郎君睡了。”程素素笑道:“小豬,白天睡這麼多,晚上鬨不鬨呀?”玉簫笑道:“晚上也睡得香呢。”一麵打起簾子,往裡麵說:“小娘子來了。”
李綰揉著額角站了起來:“幺妹,來坐。”
說的,也是再買人的事兒。
李綰的意思:“就要賣身的死契!這樣才能靠得住!前番南方動亂,流離失所者眾多,要受了教匪禍害的、舉目無親無所依靠的孤女,買了來!隻要沒瘋沒傻,就該知道隻有你才能依靠。”
程素素抽抽嘴角:“用這樣嗎?”
“當然!”李綰斷然道,“不知道謝家二房這般卑鄙就算了,知道了,又怎能不防?咱家沒幾個家生子,湊不出那麼多忠心可鑒的人。時間又短,一時半會兒也難養出那麼多忠仆來,這個,以後就要靠你自己來了。”
程素素道:“大哥都回來了,京城的流民還沒有安頓好?”
李綰道:“你現在先彆問這個,先管管你自己的事兒。彆看還有一年多,認真準備起來,兩個一年多都是不夠的。”
“莫急,”程素素胸有成竹,“咱們可著頭做帽子,該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要我說,也未必一年多後就要辦事兒了,對不對?”
“你不急,謝家老夫人可著急!”
“人的事兒,大嫂看著辦吧。英雄不問出處,什麼出身都有善惡,看怎麼處罷。隻有一條,我不要半瓶醋。”
李綰道:“好。”
程素素狀作不經意地問:“阿娘在愁嫁妝錢?”
“真是長了兔子耳朵,什麼都不瞞不過你。”李綰笑罵了一句。
“那大嫂是怎麼想的呢?”
李綰道:“麵子上總是要過得去的,不然你再有手段,也要與他們歪纏許久。你不知道,有些人家裡,閒得,心思都放到這些事情上,不傷人也惡心人。”
“說的是謝家二房吧?他們能惡心死人。”程素素把“死”字咬得很重。
李綰道:“你知道就好。我與你哥哥也商議過了,人麼,一時找不到再多,一年之內,給你找兩男兩女可靠的年輕人,還是能夠辦到的。東西麼……首飾可以現打,金銀咱也有,這一回你哥哥也得了些賞賜的。田產房產,一時不太湊手,我會留意的。”
“好了好了,”程素素道打斷了她,“這樣就很好,打腫臉充胖子,為了嫁妝好看,咱家日子還過不過了?”
“幺妹。”
“嗯?”
“彆太懂事兒了。”
“啊?這是什麼話說的?”
李綰笑笑:“好啦,我就與你說這些。你有什麼想要的,隻管與我講。我已派人去找牙子了,兩個小女孩子,不要半瓶醋。就這樣?”
“嗯,”程素素答應了一聲,又說,“我也讓三娘出去留意一下。”
“行。”
程素素忽然笑了:“嫂嫂,既然你們瞞著我的事兒我都已經知道了,還要再把我悶在家裡嗎?”
李綰:……
“對!”回答她的是程犀,口氣很有幾分氣急敗壞。
李綰迎上去,幫他解鬥篷,邊問:“怎麼了?桃符睡了,小聲點兒。”
程犀深吸了一口氣:“真是混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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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將程犀氣成這樣,必是一件大事。程素素小心地問:“怎麼了?朝上有事?”
程犀點點頭,扯鬆了領口:“簡直……”
原來,自打前線戰事已定,程犀等人陸續回來,緊接著,齊王等也在凱旋歸程,朝中又忙碌了起來。這其中一件大事,便是懲獎。柏燁損兵折將,有負聖恩,免職是不必說了的。令人驚奇的是,那位失期的林光之,居然也毫發無傷地被撈了回來,且沒有實質性的懲罰!
總之,這群紈絝最大的損失,也隻不過是這一趟白跑了。朝廷反而將其餘一些人,降的降、免的免,更嚴重一些的還發配到邊疆去吃沙子了!
齊王麾下的獎勵,程犀等人並無異議,畢竟打贏了。唯一遺憾的是,讓釋空給跑了。好在彌勒教已被剿滅,經此一役,百姓流離失所,卻也產生另外一個副作用——不少豪門富者也受到了衝擊,兼並的情況得到了緩解。
彌勒教起事的肇因也弄明白了——兼並隻是其一,另一個原因還在於當地官員的搜刮。這位老兄也是運氣太差,先前金銀珠寶送給了祁夬,得了這個官職,當然要加倍撈回來。不幸揮到一半,哢,祁夬倒了,新的吏部尚書變成了謝丞相的親家酈樹芳。
新官上任,三把明火是必燒的。另外還有一樣不可言說的,那便是消除前任影響,把前任的人踢走,換上自己的人,自己再撈一點。
酈樹芳也不例外。
為防止回本生息的大計被破壞,這位老兄又張羅著再給酈樹芳行賄。前賬未平,又添新賬,則隻有不停的貪贓枉法了。放到平時,倒也不是不能支應下去,畢竟太平年月,上下還算富足。即便兼並,地,總還要有人耕種,既要窮人乾活,就不能將他們餓死了。命,總還是有的。
不幸遇到了一場旱災,地方官原就怕要將自己免職調走,索性瞞了一瞞。一瞞,朝廷自然不會再賑濟,稅還要照常交。這筆支出,最終還是要壓到普通百姓頭上。於是家破人亡者不少,兼並得更加激烈了。
釋空等人趁亂而起,演變成了眼下的局麵。
程犀說的這些,在程素素聽來,都不算新鮮,也不覺得憤怒。反而是程犀含糊地道:“禦史近來盯得緊,先前敗績之時,我亦在軍中,家裡近來,還是低調些的好。”
程素素一聽就生氣了:“大哥又不是武將,禦史的眼睛被什麼糊?是要追究大哥的責任嗎?朝廷已經褒獎,又要出爾反爾嗎?”
程犀道:“不要跳,不要跳,朝廷自有公論,不過是……哎,我說,你不是定親了嗎?怎麼還這麼亂打聽呢?”
程素素反問道:“謝麟呢?他不當職辦事了嗎?”
“他自然還是在的。”
“他定親了,官照做,事照做。我怎麼就不能還像以前一樣過了?”
好像是這麼回事兒,程犀一點頭,旋即道:“我是說你,你這幾天給我老實呆在家裡!不許出去了。”
程素素:……看在你現在心情不好的份上,不和你爭了。
程犀不放心地又添了一句:“最近少想那些有的沒有,朝廷上的事情,我如今且插不得手。讀讀書,寫寫字,有空想一想,怎麼向史先生請罪吧。”
“他要回來了?!”
“嗯,他有功勞,倒是沒得挑剔。”
程素素緩緩地綻出一個甜甜的笑來:“大哥——”
“乾嘛?”程犀警惕地望著她。
“幫我約約謝芳臣?”
程犀眼睛瞪得像個彈珠:“你說什麼?”
“一起見見史先生呀。”
“史先生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程犀悲憫地說,“你就不要一起了!我去向史先生告罪。”
“嘿嘿,嘿嘿,那個,我也見見麼,總要拿出誠意來的嘛。縮頭縮腦的,可不成。先生現在就是拿著戒尺,也不會打我吧?”
“對啊對啊,打個毛丫頭,你以為先生很閒?”與妹妹抖了幾句嘴,程犀看起來輕鬆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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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犀並沒有約謝麟一起去道歉,而是自己先去見了史垣。他不知道的是,他派阿彪拿帖子給史垣,約了見麵的時間,前腳去見史垣,後腳程素素就派了小青去找孟章。
謝麟說了,有事兒不方便找他,可以找孟章。這話,程素素可記得牢牢的。謝麟許了諾,就得有踐諾的準備。程素素決定,與他談一談,看看能不能搞一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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