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哥哥裡,
最不穩重的就是程羽,
要說他闖個小禍,
也不是不可能。但是,
事情大到要告訴已經出嫁了的女兒,
程素素並不相信這是程羽會乾出來的事情。雖然不大靠得住,
這“靠不住”是指他的能力,
絕不是指他的心地。
程素素微驚之後,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對盧氏道:“三娘,
你慢慢講。”
盧氏道:“娘子,我這不是得了個假,出去逛逛麼,
一逛就逛到了回去……”
盧氏其實是為了女兒的歸宿在發愁,
謝府裡的仆人,做到管事家裡也是良田百畝,
妻女也是插金帶銀,
盧氏卻總覺得不大合得來。她的熟人、她的外甥都是在程家幫傭的,
有這樣的事情,
自然是想回去商議一下。實在不太好辦呢,
女兒和外甥親上做親,
表哥表妹也不算不般配。
她在程素素身邊是老資格,在仆人裡也是有身份的人,假也是有的,
與程素素說一聲,
又或者與張娘子勾兌一下,便抽身出來。
才到程府,就發現裡麵熱鬨得不大正常。進去一打聽才知道,是程羽被人打來的。起因卻是他在街上見義勇為,沒打過對方,反被打了,一張俊臉打成了豬頭,還在說:“他們也沒占到什麼便宜!”
將趙氏氣得直捶桌子,要叫人拿帖子去衙門裡告狀去。程羽卻含糊地說:“打輸的才會告狀呢!彆鬨!是誤會。”
趙氏抬高了調子:“都打成這樣了,還叫誤會?”三個兒子裡,她最看重長子,最心愛幼子,更見不得幼子受委屈。
盧氏恰在這時候來了,自己的事情是說不成了,先勸住了趙氏。趙氏也嚇了一跳:“三娘,你怎麼回來了?是素素在婆家有什麼事嗎?”
“咱們姐兒好好的,是我想您了,來看看,三郎這是怎麼了?”
趙氏氣咻咻地:“不知道哪裡來的殺材,將他給打了!”
盧氏先安撫好了她:“如今大郎不在家,二郎又去衙門裡了,您先彆急,便是要告狀,也要弄明白個前因後果,看往哪裡告合適。”再問跟著出門的小廝,程羽是怎麼一回事。
小廝伶牙俐齒:“三郎本是尋葉家四郎一同玩耍,葉家四郎要讀書,三郎無聊就在街上走,遇到個幾個大漢對老婆婆無禮,他就上前相幫,哪知道……”
盧氏也心疼程羽,問道:“知道那些人身份嗎?”
都打成這樣了,當然是不知道了。
不知道的話,想拿一份帖子就讓萬年縣去拿人,這得是丞相家的兒子,又或者是某高官的兒子才行,丞相女婿弟弟,那是不行的。趙氏也冷靜了下來,或者說慫了下來,也不叫著說要到衙門告人了,開始翻揀著有什麼傷藥給兒子上藥,又打發人請大夫來給程羽看看有沒有暗傷。
盧氏也沒心思提自己的事情,急匆匆回來告訴了程素素。程素素皺眉道:“京城治安這麼不好了麼?咱們有好的傷藥取些給家裡送去吧。”
盧氏道:“怪著呢,這時節不正是該狠抓強人的時候麼?”
程素素道:“先不慌,也不要聲張,先叫三哥養傷,探聽一下京城裡有什麼風聲沒有。這麼囂張的人,不會隻打這一個就完事了吧?再尋那老婆婆打聽打聽。”
“哎!”
盧氏得了主意,找了些傷藥,程素素又翻出些藥材來,都讓她帶回去給程羽。盧氏又跑回了程家,此時程珪已經回來了,也與程素素一般的說法,先治傷,其次是派人尋那老婆婆打聽分明。
小廝還記得路,不等找到老婆婆,就聽街坊閒談。那幾個大漢是軍中閒漢,隨部調到京裡,放了假出來逛,天生嗓門大長相凶惡。遇到程羽心情不好,又要做好人。軍漢們也是莫名其妙的,才到京城就感受到了京城惡少的惡意,正與個老婆婆講話,猛地躥出個小白臉來要打他們,還說他們不是好人。
真他媽見鬼了!揍他個小舅子!
合著是個誤會。
先撩者賤啊!
一時間,趙氏母子二人都有些訕訕的。程珪想,這可不能在背後惹麻煩,又備了些錢帛酒食送與那幾個軍漢道個歉,彼此將事說開。回到家裡,看到自己兄弟豬頭一樣的腦袋,也不忍心教訓他了,隻說:“你這性子也得改改了,這麼大的人,得知道好歹啦。”又讓盧氏去告訴程素素原委,讓她不要擔心。
程素素也被氣笑了,點著兒子的鼻尖兒說:“要像大舅,不要像小舅,知道不?”小孩子什麼都不懂,睡得香甜。
本以為此事就算完了,哪知過不幾天,盧氏又一臉奇怪地過來說:“娘子,娘家來人啦。”
“你這臉色,又怎麼了?”
“奇怪,來找您的不應該是大娘子身邊的人麼?這回陪著來的,還有二郎身邊的人。”
“可說了什麼事?是不是三哥?”
“不曉得,不對我講。”
“叫進來吧。”
程珪派來的管事是不能進謝家後宅的,來回事兒的是趙氏身邊的多福。多福一直低著頭,抬起頭來卻是一張愁苦的臉,眼淚也下來了:“姐兒,三哥下封信,跑了。”
程素素整個人都懵了:“什麼?!跑了?他?信裡寫的是什麼?”
“說長這麼大,一事無事,還要家裡打操心,如今想明白了,要去投軍!”
臥槽!
程素素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