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來道彆的,
無人攪局早就擺桌酒,
敘一敘依依惜彆之情,
再講一講自己的規劃尋求親友的認同與支持,
靈感來了說不定還能商量出一個新的辦法來。現而今多了這麼一檔子事,
就更要擺一桌酒,
彌合一下感情了。
程素素很無奈地說:“諸位少待。”先命人準備熱水,
將諸人分開來引去洗臉梳頭整理衣服。打成一團糟,頭發也亂了、帽子也歪了,不得先收拾了嗎?這樣就開始吃酒,
不明就裡的人還以為謝府行善在自己家裡舍粥了呢!
反正她是堅決不承認,這裡麵好些人本來打得很克製,是被她扔地上滾的一身土╮(╯▽╰)╭
打完了,
矛盾問題說開了,
斯文人們才注意到自己這亂七八糟的樣子,望天的望天、瞅地的瞅地,
都等著小廝兒來引他們去更衣。人很快散了去,
程素素對謝麟道:“你也換身衣裳好來用飯吧。”又對謝濤、謝漣道歉。這兩人倒看得開:“我們回去換衣裳,
咳咳,
帶他們回去換衣裳。”謝麟幾個堂弟,
也是下場毆鬥了的。
程犀沒有參與毆鬥,
與陸見琛一樣,卻都因為激烈的爭執而顯得狀態奇特,兩人也被分彆引開去整頓妝束。
程素素吩咐了廚下調宴,
便到程犀梳洗的屋子門邊一倚,
抱著胳膊說:“像陸前輩這般敏銳的人也不算太多。”
程犀洗好了臉,端端正正坐在鏡前,櫻桃給他梳著頭。從鏡子裡看著妹妹,程犀沉聲道:“你說的事兒是說到點子上去了,想出來的法子卻失於冷酷,過份在意術了。人不能隻剩下爭奪的本能,還應該有點仁愛之心的。”
程素素大方地承認:“當然。而且這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法子,前車之鑒都是這樣的……”
“都是哪樣的?”謝麟帶笑的聲音傳了過來,身後則跟著兒子以及粘著兒子不放的趙騫。
程素素放下胳膊,恢複了端莊的樣子,笑道:“陸前輩的火氣可消了?”
兩人挽著胳膊進了房裡,在榻上坐了下來,謝紹上前招呼了一聲舅舅,再悶聲不吭地窩在一邊看他大舅。謝麟道:“他擔心的事情,你們不是都見到了麼?隻要能夠釋疑,讓他覺得自己不會受損,他就還是以前的那個他。”
程犀道:“我不後悔自己做的事,也不覺得錯,隻是叫你這些人險些,哦,是已經自己打起來,是令你為難啦。明著打,不好。”
“也比暗中生份好。”謝麟笑著接了一句,心情看起來還是不錯的。
程犀又提起方才與程素素說的話題來,程素素道:“騰籠換鳥,哪一次解決兼並不是騰籠換鳥?不過有的時候換的多,有的時候換的少罷了。我說的最根本的法子,一是能多產出,有更多的土地,嗯,生產力,二是人……好好好,不說這個,這兩樣都達不到,就隻能騰籠換鳥。自己有意識地去做,能控製住呢,災難小一些,控製不住,科科,從上到下一鍋端了。”
程犀嚴肅地道:“你從小離經叛道那些,我都能容,但是有些話還是不要說出去的好,虧得是芳臣捂了你的嘴!”
程素素明白程犀說的是什麼,更知道程犀的本意。程犀已是士大夫裡很寬容的,很重視百姓民生尊嚴的人了,並且自己也是從平民裡科考做官的。但是,做了官、成為讀書人,天然就有一種優越感,這年代絕大多數人都是這種意識人是分三六九等的,鞋子可以綴珠飾玉價值千金,但是鞋子絕不能被頂到頭上。頭巾可能就是一塊破布,連貴重鞋子的一絲一縷都不值,但是就能堂而皇之地放在最高。
程素素道:“可你得承認,這就是騰籠換鳥,一直就在騰籠換鳥。科考之前是這樣,科考,是為了不叫一鍋端,開的一條縫,給自己留下的一線生機。唔,階級的流動性,聽說過麼?”
很簡單的一個金字塔的建模就能解釋了,程犀與謝麟都聽得很認真了。最後,程犀認真地問了妹妹一個問題:“當年,你給我說,奏請將新科進士留京三年的時候,是不是就在想這個了?”
趙騫心裡仿佛被魏主帶著大隊人馬奔騰過八個來回,目瞪口呆地望向謝麟:你究竟娶了個什麼樣的老婆啊?!!!
程素素摸摸鼻子:“當時,差不多吧。不給人透氣,最後遲早要被要掀攤兒呐。留的口子太小了,也……”
“打住!”程犀叫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