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1 / 2)

晨昏 若花辭樹 6606 字 8個月前

第73章

這一日過得,可謂是將多事之秋四字演繹到了極致。

鄭宓替她將發簪取下了,輕輕地按揉她頭上的穴位:“你歇一歇,睡一覺,待醒了,再用晚膳。”

明蘇依言,合起眼來,鄭宓扯過錦被,覆到她的身上。錦被還是涼的,蹭到明蘇的下巴,她的眉心動了動,很不安穩的模樣。

過得片刻,她睜開眼,仰視著鄭宓,問道:“我在你這裡待上這許久,妥否?”

原皆是女子,再如何親近黏糊都無妨,偏生她卻有個喜好女、色的名聲背在身上。

鄭宓靜默了一會兒,拍拍她的肩,道:“先睡。”

聽她這般言語,明蘇也就不再說什麼,閉上了眼,過不多久,呼吸便勻稱綿長起來。

天黑得快,殿中燈火,幽靜寂寥。鄭宓閒坐著,手邊也無書籍與她消遣,便低頭看明蘇安然的睡顏。

這些日子,她們夜夜寢在一榻,相擁而眠,睡前是她,醒來也是她。鄭宓隻覺這世上,再也沒有比當下更好的日子了。

隻要相守,便不淒苦,什麼事,都有迎刃而解的時候。

鄭宓伸手摸了摸明蘇的鬢發,想是白日裡累著了,受擾之後,她隻蹙了蹙眉心,便又繼續沉睡。鄭宓收了手,思緒散得有些遠了。

經這一場打壓,上華宮的宮人被清洗一遍後,太上皇的一舉一動,必然更逃不過明蘇的眼睛了,隻是如此一來,她要瞞著明蘇,從太上皇那裡探尋隱情,也不能了。

那這宮中還有何處能覓端倪?

鄭宓心生愁意,她總覺明蘇藏匿的這件事,若不解決,恐怕遲早要在她心裡生根發芽,長成一個沉重的心結。

偏偏她自己又不肯說,鄭宓不免心煩焦急,低頭看到使她心焦煩擾的人,睡得如此沉穩,難免來氣。禁不住捏住了她的耳垂,卻終究不忍下重手,改做了輕柔撫摸。一麵又想,興許淑太妃知曉內情。

淑太妃自明蘇登基後,便一日賽一日的深居簡出,甚至連居住的宮殿都不曾換,依舊住在原處。

此時,她方用過晚膳,並未立即入寢殿歇息,而是坐在廊下觀雪。

雪是不久前開始下的,庭前道路兩側的宮燈都點亮了,將庭院照得半明半暗,伴著飄雪,很有一番意境,卻也冷得厲害。

宮女恐太妃受涼,見勸不動她,便入殿去,取了大氅與暖手的手爐來。

淑太妃接過了手爐,揣在懷裡,眼睛仍是望著庭中。那燈火中飄著大雪,紛紛揚揚的,像極了二十年前的一個冬日,也是這般大雪,也是如此寒夜,也是點滿了燈火的庭院。

隻是如今,再沒有自這漫天飛舞的雪中走來的人了。

淑太妃坐了許久,宮女見雪越下越大,實在太冷了,不免又勸了一句:“娘娘,入殿去吧,若著了風寒,陛下又要擔心了。”

她原以為太妃必不肯聽的,怕是還得費些口舌,不想淑太妃卻站了起來

,說了句:“也是。”

殿中生著炭火,淑太妃一入殿,立即便有宮人斟了滾燙的茶來,在這雪夜裡,捧在手中,一麵吹,一麵小口的啜飲,從身到心,都是服服貼貼的愜意。

而今這宮中,人人都以為淑太妃過得最為舒心,明蘇即位,淑太妃雖無太後之名,實則宮中尊崇她,遠在太後之上。

隻是她閉起了宮門,不問世事,令宮中眾人無處奉承罷了。

淑太妃倚靠在榻上,側耳傾聽了一番,卻隻聽得到窗外寒風呼嘯,除了風聲,再沒彆的聲響了。

“外頭靜下來了?”她問了一句。+杰米哒.

今日之事,動靜極大,且事關太上皇,淑太妃再如何不問世事,有關明蘇安危的大事,她還是不能不關切。+杰米哒.

邊上侍立的宮女是跟隨了太妃多年的,早知她必會過問,天黑前便命人去打聽過了,眼下自可從容應答。

“都處置妥當了。原是因事關太上皇,宮中諸人多少有些忌憚,方才鬨得大了些,後來玄過大人親去安排,事情便順了。想必再過三五日,便可肅清宮廷,到時宮中與上華宮都能清靜些。”

淑太妃神色淡淡的,說了一句:“他倒是能鬨騰。”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太上皇。她話語裡毫無敬意,宮女也隻能陪著笑,道:“太上皇禦極數十年,忙碌慣了,而今乍然清閒下來,自是閒不住。”

淑太妃原是隨意聽著,聽她說到後麵,神色漸漸沉了下來,喃喃地低語:“禦極數十年……自是閒不住……”

她話中意味太過明顯,宮女有些害怕,低低地喚了一聲:“娘娘?”

淑太妃回過神,與她笑了笑,道:“明蘇自小就無須我操心。後逢大變,她離宮一趟,歸來後性情大改,我原以為需費上許多心思,方能使她振作起來,不想,不等我如何言語,她自己先想通了,行事雖偏激,但到底是振作了起來。說到底,我也沒為她做過什麼事。”

宮女也不知為何明明是在說太上皇,怎麼就偏到陛下身上去了,她笑著道:“陛下孝順,自然不忍心娘娘操心。”

淑太妃倚在榻上,神色沉靜下來,她合上眼,像是欲小憩片刻,宮女見此,便不再出聲,輕手輕腳地退去殿外了。

她一走,殿中便隻剩了淑太妃一人,過了不知多久,殿中的蠟燭都將燃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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