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不一般了。
岑瑞卿收了點輕挑,把姿勢坐正了點,還是個風流相。
他嘿嘿一笑:“哦,yu少爺。城北餘家,還是城西於家?”
魚然沒聽懂,卻坐正了身體:“都不是。”
他就不是海城的。
不對,他就不是陸地上的。
岑瑞卿想也知道不是,不過是順口問一句。
得了意料之中的回答,也不太在意。
左右這人是仲淮秋護著的,還護得挺緊,他給兩分薄麵兒,也不是什麼難事。
他岑瑞卿也不是那麼不懂事兒的人。
魚然端端正正坐著應付這位明顯是仲淮秋熟人的公子哥兒,坐久了腰有點酸,他想著不能墮了仲淮秋的名兒,一直硬撐著。
仲淮秋回來的時候,魚然已經挺直脊背坐了許久,見到他回來,眼睛一亮,就像迷路的孩子終於找著家一樣,全身上下每個毛孔都透著歡快:“你回來了。”
仲淮秋看他瞬間垮下去的腰就知道他肯定維持同一個姿勢很久了,眉頭瞬間擰緊。
岑瑞卿自認為很了解好友,看他見到魚然就沒個好臉色,自以為對方再得寵也不過是個玩意兒,態度極不恭敬地說:“秋哥,你什麼時候養了條小魚兒,還藏著不讓兄弟知……”
仲淮秋直接打斷他:“怎麼叫人呢?沒禮貌。是嫂子。”
他大步走上前,先扶起魚然,柔聲說:“累了吧?進去躺會兒。”
魚然用眼神示意他還有朋友在這,仲淮秋眼角都不往岑瑞卿那兒瞥一下:“你不用理他。”
岑瑞卿目瞪口呆看著一向冷心冷麵的仲淮秋跟看眼珠子似地親自把魚然扶進去休息,也不知在裡頭忙活什麼,過了一會兒才出來,一出來就板著臉訓他:“這是怎麼坐的?背挺起來!把你那二流習氣都收一收,這是我的辦公室,不是你岑大少爺常去的銷金窟。”
岑瑞卿給罵得灰頭土臉,偏他們一群打小兒一起長大的小夥伴裡,都以仲淮秋為首,勉強坐好了,腆著臉向他認錯:“仲哥,哥你是我親哥,我錯了,您彆跟小的計較。小魚……不是,嫂子也是我親嫂子,我一定改掉這臭貧的毛病。”
指天誓日保證今後一定對魚然講文明懂禮貌,仲淮秋才緩了臉色:“又闖什麼禍了?”
仲淮秋是他們這一圈的孩子王,打小就是領導,是標兵,小時候拉著弟弟們學習,長大了督促他們上進。
岑瑞卿天生沒勤奮這根筋,平時看到他就躲,能讓他自投羅網,肯定事出有因。
“什麼都瞞不過您。您的智慧猶如……”
“再多說一句廢話,就從這滾出去。”
岑瑞卿:“我看上個少爺,我爸說要打斷我的腿。”
仲淮秋剛想說,是該打斷,想到自己也養了個男孩子,不得不改口:“哦?”
岑瑞卿:“我以前玩,不是,看上的都是女的,所以胡天胡地的,我爸也不太管我。我也沒想過會看上個男的,但這不是現在流行嗎?”他想說連你也不能免俗,想到眼前這位爺對那軟嫩少年的維護,硬生生刹住嘴。
仲淮秋冷笑一聲:“你不是很有手段?隨便往哪兒一藏就完事了,岑叔還能一棟一棟房子去翻?”他岑家的房子還少嗎。
岑瑞卿苦著臉:“問題就在這了,他吧腦子進水了,要跟我玩談戀愛,不要當金絲雀。上床的時候我當然什麼都答應了,他要是知道我爸找他,搞不好自己主動撞上去跟老爺子談判!”那就完球了。
仲淮秋:“這事我幫不了你。”
彆看叔伯阿姨們對他這個下一代領袖極放心,若真扯到原則性的問題,仲淮秋說話也不見得管用。
他們這一圈子有些約定俗成的規矩,比如在外頭玩可以,但聯姻對象必須出身相當,繼承人能是婚生的最好,實在不行,也得找個清白健康不鬨事的。
岑瑞卿和他年紀相仿,從前玩得瘋,也沒玩出什麼大問題,家裡自然是睜隻眼閉隻眼,誰想到眼看著要到三十了,他忽然轉性看上個男的,這才是岑家老爹大怒的原因。
岑瑞卿哀嚎:“哥你真得幫我啊!不然,不然我把男嫂子的事告訴仲伯伯!”
話音未落,仲淮秋如寒冰般的目光就刺上了他,把他看了個透心涼。
岑瑞卿被驚得一哽,一邊打嗝一邊求:“不是,哥,我就順嘴一說,我不會出賣你的,真的你相信我!嗝兒!”
仲淮秋森然道:“魚然現在懷著我的孩子,目前這事隻有你知道。要是他出了什麼事……”
岑瑞卿這回是真的嚇壞了。也不知是“男嫂子居然懷孕了”這件事給他的震驚大一些,還是仲淮秋居然真跟人那個了的震驚大一些。
但強烈的求生欲令他下意識地閉上了嘴撤退。
離開仲氏辦公大樓,他對仲淮秋打心眼兒裡的欽佩才油然而升:仲哥不愧是仲哥,就是搞個男人,也能搞出孩子。
打發走亂入的友人,仲淮秋的目光很快落在套間門上。
剛才門動了一下,他很肯定自己沒看錯。
他走到床邊,看著閉上眼,眼珠子卻在轉的魚然,沉聲問:“不休息,在偷聽,嗯?”
他坐到他身邊,壓低了嗓子叫他:“小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