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淮秋難得與她說話時語氣溫柔可親,因為他說著話的時候,視線一直放在魚然身上:“因為小魚兒懷了六胞胎。”
應文君驚呆。
“這,小魚一個男孩子,懷上孩子本來就很辛苦了,六胎……”她不敢想。
又看了看少年的肚子。
原來還覺得是不是大了點,現在又覺得是不是小了點。
七個月的多胞胎,就算孩子生得小些,也早該坐輪椅了。
魚然卻行動自如,剛才還想彎腰來著。
應文君打了個激靈。
魚然適時插口:“阿姨,你彆擔心,我們定期做孕檢的,劉教授說孩子發育得很好。”
聽到是劉開親自負責孕檢,應文君心略定。
飯後,魚然手裡照例被塞了杯果汁。
應文君尋思著兒子把這件事告訴自己,除了讓自己這個當奶奶的多照應照應,應該還有彆的意思。
隨便找了個借口讓仲淮秋避到一旁說話,應文君憂心忡忡:“淮秋,小魚是個男孩子,那他生的孩子,他家有沒有什麼想法?”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一個男生會懷孕,但懷都懷了,檢查報告單她也看了,孩子發育得很好,很健康,這種醫學研究的事還是交給專業人士去操心,她現在隻擔心彆的。
魚然是個男的,華國男男又不能結婚,自家兒子竟然連個討要孩子撫養權的合法途徑都沒有,倒不是怕爭不過,就憑他們的家世,無論用什麼方法,總能要來孩子。但這是下策,能不用儘量不用,有傷天和。
隻是麵對女人能使的招術,麵對男人就不一定管用了。
魚然再年輕,再溫和,也是個男的。
女人可以用情,用婚姻,對男人,她可不認為這樣就能穩住。
仲淮秋目光晦澀不明:“小魚兒父母雙亡,他隻有我一個親人了。”
儘管這樣不道德,應文君還是暗暗鬆了口氣。
倒不是真的怕了誰,螞蟻尚能咬死大象,仲淮秋再跟她不親,也是她唯一的兒子,她希望他一切順利,不要麻煩纏身。
應文君:“那你打算怎麼安置小魚?”
“給他個工作?送他間公司怎麼樣?”
仲淮秋目光奇異地看著母親,看她滔滔不絕說了幾間行業簡單的,常人能駕馭的公司。然後在自己的視線中,慢慢住了口。
應文君有些忐忑:“淮秋,你怎麼這麼看著媽媽?”她又做錯什麼了。
仲淮秋原本因為魚然在側而回暖的聲音,又一次恢複了雲邊的風的溫度,冷得淬人。
“是不是你們覺得,什麼東西都能用錢買?”
就像當年他遇到那件事一樣。
本就是商業聯姻,婚前就商量好“生下繼承人,兩年後就離婚”的父母先是互相推諉責任,發現兒子受到的傷害比預估中要大之後,才開始笨拙的用金錢彌補。
仲淮秋挑挑嘴角,露出他在商場上麵對競爭對手時才會出現的冷笑,寒聲說:“小魚兒很乖,我很喜歡。他以一個男性身份,甘心為我生孩子,我不能簡單地用錢打發他。”
“我要和他結婚。”
“華國不能結,我就到能結的國家去。”
“本國不認,我也能辦民事結合。”
仲淮秋說完這些,長長地吐出胸中一口濁氣。
是了。
他要和魚然結婚。
至於這個決定做得有多少是倉促,有多少是為了嗆應文君,有多少又是真心喜歡。
他不想去深究,也不願去深想。
應文君窒了窒,顫聲說:“淮秋,你是不是,還在怪媽媽?”
她急於解釋:“當年!”
仲淮秋立起手,做一個打住的手勢,應文君的話掐滅在喉嚨裡。
魚然不知何時走近了,就立在不遠處:“對不起,我不是存心要聽你們說話,隻是想上樓午休路過。”
仲淮秋卻走過去,將人牽到母親麵前,又說了一次:“小魚兒,我想了一下,孩子不能出生得不明不白。我們結婚,對你,對孩子都好。”
魚然帶著一點茫然:“結婚?不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