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老漢又叫喚起來,“小的可不知這賊婦是要害人……”
鳳隨冷不丁反問一句,“當真不知?!”
喬老漢一下卡了殼。
司空這個時候就想到了《水滸傳》裡曾經出場過的蒙汗藥。不管是打家劫舍,還是眼饞人家的一身肉,要藥翻了回去做餡,都離不開這等神物。
他當初在黎家勘驗現場的時候就覺得有些納悶,鄰居家好歹有院子房屋相隔,聽不到什麼也說的過去。但兩個孩子就睡在隔壁,黎有福和小劉氏都打起來了,倆孩子竟然一點兒也沒有驚動,多少有些不同尋常。
鳳隨叫人把黎有福也帶了上來,黎章氏一見兒子,心中又愧又悔,忍不住掉下淚來,“娘老糊塗了,對不住你媳婦兒。”
黎有福剛才就在堂外守著,審案的經過也聽得分明。此刻他也是一臉愧疚的神色。
他是男人家,平時家裡的瑣事都是母親這個一家之主在管著,結果不但冤枉了自己的兒媳,身邊伺候多年的人還是這麼一個膽大心黑敢對主人下手的惡鬼,黎有福也很難說出原諒她這種話。
如今真相大白,黎有福知道自己冤枉了小劉氏,心裡除了悔恨,更多的還是自責。出事的時候,他就在前院,若不是醉酒,按理說應當能救下小劉氏……
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槐婆婆跪伏在地,也不理會喬老漢的喊冤,一再重申這老東西就是她的同謀。還說除掉小劉氏的主意,就是喬老漢想出來的。
喬老漢氣得要跳起來打她,又被衙役按住。
這個時候案情已然大白。鳳隨看過供狀,確認無誤,交給衙役拿下去給人犯畫押。
鳳隨眼角的餘光瞥見司空朝著他的方向小小挪了兩步,便抬頭望過去,微微挑眉,露出詢問的神色。
司空小聲問道:“大人,小的還有兩句話想問問這婆子。”
鳳隨微微頜首。
司空就從衙役的隊列裡走出一步,問槐婆婆:“李錢氏,出事當晚,你給周婆子也下了藥?”
槐婆婆有些詫異的看看這位官差,見主座上的大人沒有反對,便點頭道:“是。她趁著一家人吃飯的功夫跑出去給劉家送信。回來的時候家裡人都吃完了,給她留下的飯菜裡,民婦也下了藥。東家和小娘子打起來的時候,民婦跑去她房裡看了,見她睡死過去,才又回到後院大娘子的房裡等著。”
司空這會兒看著這老婆子,就有些心驚肉跳之感。覺得這人看著也是慈眉善目的樣子,奈何滿心都是如何除掉擋路的人,當真如惡鬼一般。
“周婆子藥性發作的晚一些,半夜事發,官差上門,一直折騰到後半夜。所以早上的時候,她就起得晚了。”司空又問,“她走進灶房的時候,你正在燒火……你燒的,是不是就是溺死小劉氏的木盆?”
槐婆婆默默點頭。
“你是做賊心虛,怕周婆子看出端倪,才將她攆走?”
槐婆婆沒有出聲。
“黎章氏就沒有懷疑房裡為何突然換了新盆?”
槐婆婆囁喏道:“她體弱,藥又下得重,早起時她還有些頭疼,再加上家裡出了這等大事,到處都亂糟糟的。民婦隻說原來的木盆摔壞了,大娘子也沒有多問。”
黎章氏痛心疾首,掩麵痛哭起來,一邊哭一邊罵道:“我何時虧待過你啊……你要用錢為何不直說,反而要害人?!我的兒媳婦……”
槐婆婆這個時候卻突然間像打了雞血似的,一下子直起身,“大娘子這話說的也不虧心?!難道你從未背後埋怨這個兒媳選的不好,連生兩胎都是賠錢貨?!你不是也說過,要是換一個能生養的就更好了……”
黎章氏被她這一番疾風驟雨般的質問驚呆了,“我……我這不是隨口抱怨嗎?我並沒有真的想換人啊。”
槐婆婆冷笑,“可是我跟你說,小娘子跟人不清不楚,壞了黎家的名聲,最好休掉的時候,你還是很高興的呀。甚至還琢磨起休掉之後再找誰家的小娘子……”
“我,我沒有。”黎章氏也急了,但她反駁的時候,又帶著幾分心虛,“她不孝順我,總跟我頂嘴,我也隻是想著教訓她一下……”
“哈,”槐婆婆怪笑一聲,“你這話也就騙騙你自個兒吧。”
司空有想要扶額的衝動。
這可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司空是相信黎章氏曾無數次跟自己最親近最熟悉的姐妹阿槐抱怨過兒媳婦的,她不溫順,每次跟兒子發生爭執都會反抗,還會跟娘家告狀,搞得左鄰右舍都知道她兒子脾氣不好。
她也不善生養,嫁過來連生兩胎都是女兒,好容易又懷上,結果還小產了。
但司空也相信,黎章氏的抱怨,很多時候隻是單純的抱怨,她想在小劉氏的麵前樹立起自己的權威,想要她聽話懂事。但並不是真想送她去死。
可是她真的就這麼死了。
換了任何一個人,心裡隻怕都會生出恐懼的感覺來,唯恐冥冥之中,會有神佛將這個可怕的結果,清算在她的頭上。
無論是黎章氏還是黎有福,都會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後悔又恐懼。但假若時光倒轉,他們會不會悔改,善待那個曾被他們虧待了的女子呢?
司空沒有繼續往下想,他隻是搖了搖頭,無聲的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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