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原禮白了他一眼,主動將話題岔開了,“剛才我倆走到院外,聽到你說以後若有戰事,你還要去北方。你之前去過?”
司空點點頭,臉上露出笑容來,“瓦橋關大戰的時候,我也在莫州。”
徐嚴一拍膝蓋,“這說起來可不就近了麼,我們跟著我家大人攻東路。”
“我知道。”司空說:“我在關將軍麾下……鳳家軍威名赫赫,尤其是鳳家的幾位小將,哪個沒聽說過。”
幾個人又乾了一杯。
陳原禮有些詫異,“你那時才多大?”
“十四了。”司空笑得有些靦腆,“我從小在孤雲寺長大。那年遼人犯邊的消息傳來,大和尚們就開始收拾行囊,要去北方邊境。棍棒家夥都帶上了,還帶了不少草藥。我就跟著一起去了。”
徐嚴張大嘴巴,“好家夥……”
陳原禮卻露出敬佩的神色,“孤雲寺的武僧,前朝曾經受過朝廷的嘉獎,聽說天禧年間,西京一帶有流寇作亂,就是孤雲寺的武僧組織民夫平息了這一股流寇。”
徐嚴連連點頭,“聽說太宗北伐的時候,孤雲寺的武僧也追隨太宗一起北上。可惜……”
可惜兩次北伐,均以失敗告終。
司空端起酒碗,三人碰杯,各自乾了。
司空給三人斟滿,舉起酒碗笑道:“這一碗酒,敬鳳老將軍。”
三年前,鳳老將軍與關將軍趁著遼興宗駕崩,幾位皇子爭奪大位的契機,率東西兩路大軍,沿河間府北上,一鼓作氣打下了瓦橋關,氣勢若虹,繼續向北推進到了燕州。
燕州也稱幽州,曾被遼國當做東都,屯有重兵。不巧的是,遼道宗初登基,皇太叔耶律重元作亂,他以兵馬大元帥的身份從燕州抽調兵力趕回皇廷馳援。
遼國皇室打得一塌糊塗,鳳雲鶴則趁機打下了燕州。
“燕州那一仗最難打。”陳原禮沉默了一下,“死傷慘重。”
但慘勝也是勝,燕州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拿下燕州,就相當於切斷了遼國皇室對燕雲東部地區的掌控。
燕州周圍雖然還有順州、檀州、薊州虎視眈眈,但這幾個州本身兵力有限,如今再難以接到遼國主力軍的支援,處境也是岌岌可危。
待遼道宗平息內亂,坐穩了寶座,才發現燕雲十六州的戰局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鳳家軍已將河間一帶牢牢握入掌中。
遼內亂初息,燕雲地區兵馬疲憊,於是,雙方隻能坐下來和談。
“大家心知肚明,和談就是個幌子。”陳原禮笑著說:“一旦鳳家軍在燕州站穩腳跟,下一步就是吞掉順、檀、薊三洲。到那時……”
到那時,整個燕雲東部就儘在大宋的掌中。
“兩邊都需要恢複的時間。 ”徐嚴歎了口氣說:“咱們這邊要防著遼人反攻燕州,邊境是不能撤兵的。鳳家軍手握兵符,所以我家大人不得不回西京。”
司空之前也猜到鳳隨回到西京來,是有一些政治上的原因的。他擔心的是,一旦遼宋再度開戰,鳳隨又該何去何從?
陳原禮猜到他在擔心什麼,與徐嚴對視一眼,笑道:“彆想太多,我家大人自有安排。”
徐嚴大大咧咧的拍拍司空的肩膀,“噯,到時候,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司空也笑,“好。”
反正他也要去北邊,能跟鳳家的親衛一起走,當然好處多多。最重要的一條,他能有機會接觸到更多的資訊,或許,也能夠站到更高一點兒、更客觀一點兒的位置上去觀察這個時代的戰爭,而不是僅僅當一隻出賣力氣,上司指哪兒就往哪兒打的工蜂。
司空想到這裡,就覺得精神都振奮起來了,“你們住在鳳家,像這樣隨便亂跑,你家大人不管嗎?”
陳原禮笑而不答。
徐嚴則壓低了聲音,賊溜溜的跟司空說小話,“我家大人今晚不在家。他進宮去了。”
“晚上進宮?”司空驚訝了,“是彙報什麼秘密情況嗎?”
徐嚴和陳原禮一起笑了起來。
陳原禮笑著說:“哪有那麼多秘密情況……大人是去赴宴。今夜宮裡有小宴。”
司空了然,心想這就是貧窮和地位限製了想象力。他隻知道自己下了班,回家吃點兒喝點兒,然後就是縫縫衣服,喂喂小雞,卻忘記了這個時代的貴族還是有各種娛樂活動的,而站在權利頂峰的這些人,甚至不會受到宵禁的影響。
司空發現自己竟然有些猥瑣的暢想起了有錢人都有什麼夜間娛樂的問題……
他黑著臉拉回了脫韁的思緒,舉起酒碗,“來,來,貴人們赴宴跟咱們沒關係。咱們有咱們的樂子……來,乾。”
作者有話要說:又是貧窮限製想象力的一天~~感謝在2021-12-27 21:05:38~2021-12-28 21:22: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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