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被自己的頂頭上司這般戲謔的打量,頓時手腳都不知要怎麼安放了,心裡也有些窘迫起來。
怎麼啦,怎麼啦,小爺就是這般品德高尚的人,不行嗎?!
他穿之前也都二十多歲了,三觀早就成型了,違法亂紀的事情不會去做的。何況他做的工作又一直是保密性質的研究工作,也少有什麼假期。雖然也知道有一些比較那啥的場合,但他沒機會去見識呀。
穿過來之後就更不用提了,小時候跟和尚們住一起,出了和尚廟就上了戰場,從戰場上回來了吧,又一直過得摳摳搜搜的,哪有那個閒錢去花樓裡開眼哦。
那可是銷金窟。
恐怕打賞給小廝的銀錢,都夠他吃好幾頓肉的了!
司空心裡正悲憤呢,忽聽鳳隨低聲說:“剛才去後院看過了?”
司空飄遠了的小心思嗖的一下就收了回來,臉色也端正了起來,“是。”
鳳隨就湊到他耳邊,低低說道:“等下亂起來,你隨我到後麵去……守住後門,彆的不用我們管。”
司空一愣,他說的是“我們”。
司空腦海中各種念頭一轉,得出結論:這一次的行動,並不是大理寺牽頭。或者鳳隨也和他一樣,隻掌握了整個行動當中極小的一部分情況。
這樣一想,司空忽然覺得剛才自己的那點兒小彆扭有些……小心眼了。
不知道玉香樓的姑娘們到底有多大的號召力,司空覺得前院看熱鬨的人至少跑出去一半兒。而剩下的人群,仍時不時有人往外走。
司空留意了一下,發現有幾個人貌似隨意地在人群裡擠來擠去,一邊擠一邊還說著什麼。等他們走近一些,就聽到說的是“山下杜老爺的小孫子百日了,但凡帶著孩子的,每個孩子發兩個雞蛋一包糕餅”。
司空轉頭去看鳳隨,見他嘴角微微挑起,神情卻平淡的很。
司空不好明著問,但心裡琢磨了一會兒,見前院好些抱著孩子看熱鬨的人都出去領雞蛋了,就猜到這肯定也是事先安排好的。
沒過多久,前院裡的人就少了許多。
大殿門前的那些法師似乎也有所察覺,還派人走下台階到處看了看。估計她們也沒看出有什麼異樣,繞了一圈又回去了。
鳳隨輕聲提醒他,“看著。”
司空連忙站直,正琢磨要看什麼,就聽砰地一聲響,仿佛平地裡炸開了一個大炮仗,卻比炮仗的聲音又大出了不知道多少倍……竟然是大殿門前巨大的香爐炸開了!
煙塵騰起,將大半個前院都籠罩在奇異的佛香之中。
前院裡的人被這一聲巨響鎮住,片刻之後轟然亂了起來,大人孩子都開始往外跑,還有人在門邊大聲喊:“彆擠!彆擠!這裡有孩子……”
司空一眼掃過去,就見一個老丈肩上坐著一個四五歲的男童,正被人推來推去,旁邊便有一個大漢一把接過那孩子,護著那老丈出去了。
司空鬆口氣。
其實前院裡燃著香爐,味道有些刺鼻,倒真沒有多少孩子在。而香爐一炸開,不光看熱鬨的人都往外跑,許多跪伏在那裡的信徒也都受了驚嚇,起身跟著跑了。
事發突然,法師們也都有些懵,有的安撫信徒,有的轉身跑進大殿裡去,也不知是躲避炸開的煙塵還是去找主事的人。
前院頓時亂成一團。
鳳隨一把抓住了司空的手腕,“去後院!”
這個時候,法師們會以為單純隻是出了意外事故,他們首先想的,肯定是安撫民眾,儘快平息這一股騷動。
前院亂成一鍋粥,後院反而清清靜靜的沒人。
司空跟著鳳隨一路跑過來,覺得青水庵跟一般寺廟的格局也差不多。後院分成了若乾個小院落,有些有住人的痕跡,有些則空著,裝修的好壞程度也各有不同。最靠外的一個大院子是菜園,院角有水井,井邊有幾個小凳子。
一側的外牆上還開了一道小門,也不知多久沒有用過了,門鎖都上了鏽。
鳳隨一看到這個菜園子,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司空不解地看看他,“大人,可是有什麼不對?”
鳳隨抬起頭,目光掃過青水庵高高的院牆、上了鎖的小門,再望向院牆外麵的樹林,和遠處層層疊疊鋪展開來的山峰,眉頭陰沉的仿佛能滴下水。
這時,就聽牆外傳來兩聲鳥鳴。
鳳隨也回了一聲,片刻之後,牆頭窸窸窣窣響,探出來一個熟悉的腦袋。
是徐嚴。
徐嚴從牆頭跳了下來,衝著鳳隨搖搖頭說:“沒有。”
司空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但見兩人臉色都不好,也猜到情況可能不那麼明朗。
鳳隨問徐嚴,“都安排好了?”
徐嚴點頭,“安排好了。”
鳳隨眉宇間有急躁的神色一閃而逝。他轉頭看看司空,對兩人說:“時間不多,還有哪些地方沒有安排人,你問徐嚴。你們分散開,儘量各處找找。如果遇到那邊的人,儘量配合吧。”
司空有些懵,“配合……什麼?”
鳳隨轉頭看他一眼,語速不自覺的加快了,“這次行動是張鴻張大人負責。他是皇城司的人。我們不能多問,隻能儘量配合。懂嗎?”
他的語速有些快,也有些急。
但司空一聽到“皇城司”,心裡瞬間明白了很多事。
宋代的皇城司,是一個類似於後世的錦衣衛的機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