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鑒彆披風的人選,鳳隨最先想到的人就是蘇琳。
首先蘇琳的年紀與家世,都與這位小娘子相仿,她們在交際場合很有可能曾經遇到過。其次,蘇琳也是與案情相關的人,不必擔心她會向外人泄露。
若是找其他身份相仿的貴女來做鑒定,鳳隨又擔心這件事會泄露出去,再惹來其他的麻煩。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蘇琳最為合適。
鳳隨囑咐空青明日一早去喬府給蘇琳送一張拜帖,表示要上門拜訪。時間就定在了午後。因為在拜訪喬府之前,他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提審王順子與春娘子。
司空和羅鬆帶著王順子進大堂的過審的時候,看見衙門的柵門外守著一對中年夫妻,皆是淚汪汪的模樣。
王順子看見他們,就羞愧地低下頭不敢再看。
司空估摸著這應該就是王順子的父母了。聽說他們都是在太平鎮上擺攤子的小生意人,看麵相也都是淳樸老實的人,也不知怎麼,養出了王順子這樣遊手好閒的兒子。
他們身旁還跟著一位小娘子,頭上包著一塊素色的花布頭巾,不住地安慰那中年婦人。司空見王順子偷瞟那位小娘子,忍不住多嘴勸了一句,“你雙親俱在,又有這般賢惠的娘子,為什麼想不開,非要跟著那些潑皮瞎混?”
王順子垂著頭,有氣無力的答道:“她不是我娘子。她……她也看不起我。”
司空聽的更氣,“她看不起你,是因為你遊手好閒,整日瞎胡混。你要是踏踏實實的,好好工作侍奉父母,彆人怎麼會看不起你……再說了,彆人看不起你,你越發瞎胡鬨,彆人豈不是更加看不起你?”
王順子低著頭不吭聲了。
羅鬆有些稀奇的看著司空,覺得這小子有些濫好心,不以為然的說了句,“他要是能想通這一層,早不在街頭混了。”
司空也知道大道理人人都會說,他這些話王順子也未必就能聽進去。但親眼看到自己父母站在衙門外麵流淚,但凡是個人,總會受到一些觸動的吧?
尤其想到前世的自己,出事之後父母還不知如何痛苦,就覺得自己的眼睛都酸了。
他忍不住在王順子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你也是個大男人了,彆再讓父母跟著你擔驚受怕。你不爭氣,最痛苦的就是他們。”
王順子垂頭喪氣地往堂上走。
旁邊的羅鬆卻嗤笑一聲,神情頗不以為然。
到了堂上之後,王順子也不知是被自己的父母所觸動,還是被大堂上威嚴的氣氛所震懾,交代的倒是十分痛快,隻可惜這小子隻是個小嘍囉,跟在關小虎身後來回跑腿的角色,知道的情況十分有限。
“關小虎上麵還有大頭領,”王順子如是說:“他說要考驗小的,考驗通過了才會正式將小的引薦給大頭領。”
鳳隨頗無語,合著這小子還不知道自己的組織叫啥名字。
再問起打劫喬家馬車的事,他也是糊裡糊塗的。
“關小虎讓小的在路口守著,若是有人過來,就放個炮仗給他示警。他帶著幫會裡的人抄近路去了樹林裡埋伏。小的在路口等了大約半個時辰,後來聽到樹林裡有爆炸的聲音,就按照事先的約定自己回了鎮上……再後來就聽人議論,說丟了個孩子。”
王順子說著,臉上也露出懼怕的神色。他隻是不上進,慣愛偷雞摸狗,但他從沒想過要去做江洋大盜。
鳳隨怒其不爭,臉色也沉了下來,“關小虎都說過什麼?”
王順子努力回憶,“他說有人主動找上門來,讓咱們給幫個忙,事成之後分給小的十兩銀子……還說這件事關係重大,不能讓人知道。彆的,就沒什麼了。”
鳳隨怒道:“這關小虎根本沒把你當成是自己人,他隻是使喚你跑腿,利用你而已。一旦出了事,他自己跑了,黑鍋卻要由你來頂著……想想你的父母,你若真是被官府判了殺頭,他們下半輩子要依靠誰去?”
王小虎又愧又怕,跪在堂下號啕起來,“小的知道錯了!”
羅鬆看著自家大人,簡直目瞪口呆了。
他跟在鳳隨身邊也有數年光景了,怎麼從來不知道他家大人是這般多話的人?他不是一貫主張賞罰分明?
對於王順子這樣的潑皮無賴,他難道不應該麵沉如水地拉出去打板子,然後直接送進大牢嗎?
他,他竟然對這樣的人說出了勸誡之語?!
站在他身旁的司空卻並沒有什麼意外的感覺。在他心目中,上官就應該像鳳隨這樣,既要懲罰他的錯處,又要告訴他怎樣做才是正確的。
官員有教化百姓的責任,教化,不就是要讓百姓知道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