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漠然對視,片刻之後,虞道野冷笑一聲,“說的是。大理寺和皇城司,確實輪不到本官來管。本官會如實上報……等著官家裁決吧。”
鳳隨微微一笑,“大人說的是。”
虞道野起身,帶著隨從頭也不回地走了。
宋朝仁眼巴巴看著虞道野前呼後擁地走了,再一轉頭,鳳隨也帶著他的屬下大模大樣地走了,就好像完全忘記了地上還躺著一堆半死不活的人。
宋朝仁,“……”
宋朝仁頗晦氣的衝著大門口的雜役擺擺手,“趕緊請了郎中來。”
看了半天熱鬨,還得是他來打掃殘局……他真成了皇城司裡的跑腿了!
雜役連忙跑出去找郎中了。
想想外麵的亂相,誰也猜得到今日怕是不好請郎中。宋朝仁頭疼的在屋裡轉了兩圈,“來人,去一趟曹府。”
曹溶出事,總該通知曹府一聲。再說曹溶他老爹曾在青羽衛當過教頭,很多人都在傳,說他自己家的護院也訓練的很厲害。
宋朝仁心想,他家裡就算沒有養著郎中,也肯定有精通外傷的人,說不定醫術比外麵的郎中還好些。
唉,這些事可不要賴到他頭上才好。
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但隔著薄薄的霧氣,卻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
街道上冷冷清清,店鋪大都關著門,隻有穿著鎧甲的人來來往往,有巡邏的隊伍,也有人專門收拾街麵上的屍首和兵器。
每一個經過的人,都沉默不語。
繁華的城市,從來沒有這麼蕭條過。
司空裹著臟的不成樣子的黑狐裘,懶洋洋地走在隊伍的最後。
要擱在平時,他看見自己最值錢的一件衣裳被糟蹋成這個樣子,一定心疼的要命了。但這會兒他隻覺得從頭到腳都是麻木的,腦漿都好像已經半凝固了,什麼都懶得想。
這一夜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一場劫難,但這劫難本來是可以避免的。
司空這樣想的時候,又覺得剛才的一場架打的也有些索然無味了。
丁濤和曹溶是該打,但該打的又豈止是這兩個人?!從這兩人的官職以上,還有多少人虎視眈眈盯著鳳家?等著從他們身上撕下一條肉吃?
鳳家在宋遼邊境上越是戰功赫赫,他們是不是就越會忌憚他們?!
而寶座上的那一位,是不是安坐一旁,不動聲色地推動這種對峙?!
司空想著想著,思路就有些飄遠了。
他想在這種群狼環伺的情況下,鳳家但凡露出一點兒把柄,餓狼們就會立刻撲上去,將這一塊肥肉撕扯得乾乾淨淨吧?
會不會正是這個原因,後世的曆史上才沒有任何有關鳳家軍的記載?
司空想得頭疼。
他的視線越過了走在前方的兄弟們,落在了鳳隨的後腦勺上。
鳳隨依然保持著一個軍人挺拔的姿態,仿佛向前的每一步都走得極為篤定,充滿了信念和無上的勇氣。
哪怕前方荊棘密布,他也會這樣堅定地、無所畏懼地往前走。
這樣的鳳隨,讓他有些……
有些心疼。
一行人沉默地回到虞國公府,徐嚴已經把醫館裡受傷的人和死去的人都接了回來。嚴一初和陳榮也在,他們處理這些事情比徐嚴這個臨時的第一助理更加周到。
嚴一初看得出這些人的狀態都非常糟糕。打了一架,怒火得以宣泄,卻並沒有立刻讓他們振作起來。
嚴一初和陳榮什麼也沒問,隻是安排府裡的下人熱水熱飯的把他們都伺候好,然後讓他們什麼事兒都彆管了,先去睡覺。
司空洗澡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迷糊了,上下眼皮直打架,不等頭發擦乾,他就鑽進被子裡睡了過去。
等他一覺睡醒,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有人在外麵敲門,聲音還挺著急,“趕緊起來接旨啊……天使都上門了,你們還一個一個的窩在被子裡……”
--------------------
作者有話要說:
小空要轉正了,會有品級,成了國家正式編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