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饒連忙起身攔住他,不想讓他往下說了。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小子再說下去,也不過就是自取其辱。
鳳隨卻不打算放過他,他冷笑一聲道:“武舉出身又如何?正經動起手來,你不一定打得過他們。再說他們可是因為實戰有功才得的封賞,他們的軍銜是拿命換來的!你跟他們比,你配嗎?”
“你!”胡鬆氣得發昏,轉頭就找兵器,想要一刀戳死這個毒舌的大理寺少卿。
鳳隨卻先一步從司空手中接過寶劍。
刷拉一聲,長劍出鞘,雪亮的劍鋒直指胡鬆的咽喉。
滿座皆驚。
房間裡一瞬間靜得落針可聞。
鳳隨注視著胡鬆一雙充血的眼睛,冷冷說道:“我不管你是受了什麼人的安排,一再挑釁於我。你若是再這般沒頭沒腦的隻知道挑撥離間、惹是生非……我也不殺你,我讓人送你回京。”
胡鬆,“……”
這比殺了他還歹毒!
他若是就這麼被送回去,前途會完蛋了不說,還會落一個“目光短淺、不識大體”的名聲。
氣氛就這麼僵持住了。
鐘饒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麼勸說才好。因為鳳隨已經說了胡鬆是受人安排,他也不想憑白擔上一個“幕後慫恿”的帽子。
再看鳳隨身後的那幾個副將,一個個倒是優哉遊哉,滿臉都是看好戲的表情,顯然沒把房間裡的劍拔弩張當回事兒。
鐘饒目光轉深,開始覺得鳳隨這個人或許比他表現出來的樣子更有鋒芒。
都說有什麼樣的上官就有什麼樣的屬下,鐘饒覺得,隻看這幾個屬下的表現,他也不會相信鳳隨是一個循規蹈矩,上麵說什麼他就聽什麼的人。
這樣一想,鐘饒又覺得,今日胡鬆這沒頭沒腦的一鬨,於他而言,倒也不算全無收獲。
白潛見話題一再被扯偏,有些不耐煩了,昨天夜裡是他值夜班,白天又趕了一天的路,這會兒眼皮子都要打架了。他還想著今晚能早點睡,好補補覺呢。
於是他偷偷摸摸地踢了司空一腳,衝著那持劍對峙的兩個人使了個眼色。
司空瞪眼:這種得罪人的活兒就讓我乾?
白潛也不耐煩了:趕緊的!大半夜的,不開完會,大家都睡不成。
羅鬆也在背後用爪子一下一下地戳司空的胳膊。他也覺得在鳳隨的麵前,司空的麵子比較大一些。
雖然他來的時間最短。
司空無奈,隻好乾咳一聲,不大自然的提醒鳳隨,“大人……要熱茶不?”
白潛,“……”
羅鬆,“……”
這個慫貨!
鳳隨卻好似從他的這句話裡聽出了彆的意思,他收回了手中長劍,對胡鬆說道:“你回去告訴你背後的人,我鳳隨是武人,要打要殺,光明正大地來!如果他隻會這些偷雞摸狗的招數,那就彆怪我看不起他。”
胡鬆氣得要爆,但這會兒要是一走了之,隻會更顯得他沒氣度。
鐘饒適時地站起身,在他肩膀上按了一下,“來,來,都坐下,這事情才說了個開頭,重要的部分都還沒說……鳳大人,你繼續,你剛才說鳳家軍派出的那位都頭遇到一夥兒賊人,他們可有說了什麼?”
都頭,乃是對低品級的武官比較客氣的稱呼。
他也記得鳳隨說過,站著的那幾位軍銜與胡鬆差不多,但胡鬆是自己手下的副隊長,不但有軍銜,還有正經的官職在身,議事的時候有一個座位也是說得過去的。
鳳隨對鐘饒也有了新的認識。
他會替胡鬆打個圓場,但首要條件是選擇一個不會牽連到他自己的時機。
看來,胡鬆背後的那個人,與鐘饒的交情也一般。但鐘饒對胡鬆的把戲心知肚明,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鳳隨沒有再理會胡鬆,他重新落座,“我現在要說的,就是我們的車隊已經被賊人盯上了,這件事必須提早做好準備。”
鐘饒也連忙表態,“正該如此。鳳大人有什麼計劃?鐘某定然全力配合。”
鳳隨點點頭,收下了他的好意,轉頭望向胡鬆,“張大人是文臣,防衛之事,本也不由他負責。所以今日協商之事,依我看不必讓老大人煩心了。還有,胡兄弟與商隊來往密切得很,日後還望謹言慎行。若是我們這裡泄露了消息,危及斥候性命……本官必殺之!”
接觸到鳳隨寒芒閃動的一雙利眼,鐘饒也忍不住有些心頭發涼。
忍氣吞聲坐在一邊的胡鬆,也忍不住抖了一下。他雖然恨不得一口吃了鳳隨,但也知眼下這局麵,不僅僅關乎他的名聲,而是關係到了他的性命。
胡鬆在心裡運氣,忿忿說道:“鳳大人也不必小瞧人。跟你作對是不服氣你。但關乎家國大事,某還是分得清輕重的!難道某身在禁軍,還會心裡向著賊人不成?!”
鳳隨不理會他話裡的火氣,十分淡定的點了點頭,“如此,本官就拭目以待了。”
言下之意,你說的好聽沒用,本官還是要看你表現的。
胡鬆,“……”
這人好討厭,還是好想一口咬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