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一,宜嫁娶,宜動土,宜出門,是個萬事皆宜的好日子。
薑染和厲塵瀾在這天成了親。
那天,風和日麗,陽光正好,整個塵稷山在招搖和芷嫣的帶領下,被布置的一片喜氣洋洋。
薑染看著心中歡喜,於是便讓招搖幾個在厲塵瀾前來清波殿接新娘子時免了對他的考驗,直接蓋頭一蓋就跟著走了。
婚宴設在無惡殿中,因著薑染懷著身子的緣故,厲塵瀾牽著她走的很慢,幾乎是一步一頓,薑染是個急性子,但她卻沒有催促,隻微微撩起蓋頭的一角,看他。
似有所感,厲塵瀾也回頭,他嘴角含笑,眸光溫柔。
“真好。”人群中的招搖不知想到了什麼,竟落下了淚。
芷嫣見狀,連忙為她遞上手帕:“女魔頭,你怎麼了?”
“沒什麼。”招搖擦著眼淚,“隻是突然想到,我最好的兩個朋友終於有情人終成眷屬,我為他們開心。”
聞言,芷嫣卻是不懂了:“女魔頭,你之前不是一心想殺掉厲塵瀾,然後奪回門主之位嗎?怎的現如今卻比誰都歡喜他和阿染姐成親?”
是啊,為什麼呢?招搖仔細想了一下,大約是在她騙著厲塵瀾去破禦魔陣,結果因為她的疏忽,導致他們二人差點身陷囹圄開始,她便放下了去殺厲塵瀾的心思。
她記得那天很冷,耳邊儘是刀劍湧動的聲音,就在她以為她將再一次死去時,薑染來了,她像一個天神一樣,翩然落在了她的麵前,然後護住了她和厲塵瀾。
一如當年在封魔山前。
她很開心,但開心之餘她卻突然發現,她竟在厲塵瀾望著薑染的眼神裡看到了一絲不太尋常的意味,就像浮萍有了歸宿,滄海遇上桑田。
而薑染,她眼中所露出的洶湧不比厲塵瀾少多少。
她當時氣嗎?說實話,很氣,不過更多的是欣慰,欣慰待自己如親生妹妹的姐姐有了歸宿。
她不是沒有想過在事後找薑染談談,可她最後卻什麼也沒說,不僅沒說,到最後她還甚至有意躲了起來。
直到洛明軒蘇醒。
她不知道薑染給她吃的什麼,總之一藥下肚,她的身體回來了。
也是那一刻,她才真正的意識到,和殺了洛明軒這事一比,厲塵瀾奪她門主之位那些根本就不算什麼。
她很慶幸自己那時是這麼想的,因為這麼想了,所以在事後,多多才會給了她一麵寶鏡,讓她在鏡中看到了正陪忘川酒樓老板竹季下棋的姥爺,以及已經投胎轉世且又結成夫妻的父母,還有……她前半生的過往,包括當年的劍塚一役。
一切真相大白。
原來竟是她錯怪了厲塵瀾。
為作補償,她一手接下了操辦他和薑染婚禮的事務,前前後後差不多忙了半個月,一直到今兒才停下。
“薛護法。”芷嫣突然的一聲呼喚,拉回了招搖飄遠的思緒,她後知後覺的抬頭,卻見芷嫣又問薛懌,“薛護法,你也不是凡人吧?”
聽得芷嫣的質問,薛懌夾菜的手有一瞬的微怔,然後,便是沉默。
好久之後,一直等到薑染和厲塵瀾拜完了天帝開始輪桌敬酒時,薛懌才終於緩緩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眼,看向芷嫣:“你猜的沒錯,我不是凡人。”
芷嫣追問:“那你是?”
薛懌笑了笑,眨眼間已是換了一副麵容:“我名喚琴昭,是天帝手下的親衛軍首領,之所以化成薛懌,不過是為了方便隨身保護女君。”
“琴昭?”芷嫣重複念著著他的名字,不知為何,她總感覺這個名字有點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