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轉向背陰處,火光跳動明滅,看不清神情。
第三日傍晚,符越忻一行人進了柳城,本來隻想采買些東西就離開,但是盛聽月在馬車上睡了兩天已經睡夠了,不想再回馬車上受罪,說什麼都不肯走。
符越忻無奈之下,隻好選了家不起眼的小客棧,領著人住了進去。
用過晚膳,盛聽月要沐浴。
可這小客棧什麼都不給提供,拿什麼沐浴?
符越忻派人出去采買,隻買到幾個不大不小的木桶。
盛聽月坐在客棧房間等著人抬熱水進來,沒多久,房門被敲響,她走過去拉開門,發現居然是符越忻親自提著熱水送過來。
盛聽月微詫地挑了挑眉,“怎麼是你來送水?”他沒有下屬嗎?
符越忻臉頰紅紅的,不知道是提水過來累的,還是因為其他。
他把水桶提到房間中央,放在地上,“後麵還有熱水,我給你提過來。”
說罷,他轉身蹬蹬蹬地跑走,從後院又提來了一桶熱水,還有兩桶涼水。
四桶水和一個木盆幾乎占滿了客棧的小房間,符越忻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姐姐,我們的人沒買到浴桶,你將就著洗吧。不過這些水桶和木盆都是新買的,很乾淨,我還特意洗……”他趕緊捂住嘴巴。
盛聽月卻已經聽見了他那個“洗”字,奇怪地問道:“你自己洗的?怎麼不叫其他人來弄?”
堂堂西域三王子,居然還需要事事親力親為?
符越忻臉上的尷尬之色更加明顯,窘迫得像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盛聽月見狀便有了猜測,“他們不聽你的?”
從昨日清晨,敢有人說她擺架子起,盛聽月就覺得,符越忻這個三王子,在這群人中間實在是沒有威信。
若他能鎮得住這些人,便不會有人敢多嘴說一句。
符越忻低著頭,一言不發。
這些人都是大哥派來的,他們雖然會儘心儘力護送他安全回西域,可心裡其實都很看不上他,覺得他隻會拖大哥後腿。
“都這樣了,你還想讓我跟你回西域?”盛聽月看他這個反應,也多多少少能猜到幾分,趁機勸道:“我在盛安過得好好的,乾嘛要跟你回西域吃苦?”
“我不會讓你吃苦的。”符越忻抬起頭,急聲保證。
“你想要個姐姐當公主,隨便找個人不就好了,乾什麼非要找我?”
“不行,我一定要帶你回去,彆人都不行。”
盛聽月真情實意地感到不解,“為什麼?”
符越忻臉上火燒火燎一般,紅得像柿子皮,嘴裡卻支支吾吾,半天都說不出原因來,“因為,因為……”
盛聽月沒耐心跟他耗,擺了擺手趕他出去,“你快出去吧,再耽誤一會兒,水都涼了。”
符越忻委屈巴巴地走了出去。
身後傳來插上門閂的聲音,他背對著明亮的室內,坐在門檻上,吹著冷風守在門口,防止有人闖入。
聽著屋裡傳出的水聲,符越忻脖子以上全都在發燙,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他隻能捂住耳朵,想一些彆的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其實在他們西域,除了王室女子可以稱作公主以外,還有一些人也可以被封為草原上的公主。
那就是……王子的正妃。
忙活了大半天,總算是洗完了澡,剛換上符越忻送來的新衣裳,盛聽月就又皺起了眉。
他買的衣裳根本不是雲雪緞,隻是普通的細棉布衣服,跟錦緞軟滑柔韌的質地差遠了,而且顏色也灰撲撲的,很不起眼。
符越忻進屋收拾的時候,看到坐在床邊的盛聽月俏臉沉下來,滿臉都寫著不高興。
他失落地低著頭,安靜地把屋裡收拾乾淨,悄悄退了出去。
夜間,盛聽月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剛升起一點睡意,就被外麵亂糟糟的動靜吵醒。
符越忻猛拍她房間的門板,“姐姐,你快醒醒,我們得走了。”
盛聽月看了看窗子,外麵天還黑著,怎麼就要走了?
聽聲音,符越忻似乎很著急的樣子。
難道是有人追上來了?
盛聽月頓時清醒不少,從床上坐了起來。
畢竟不是在家裡,她睡覺連衣服都沒脫,直接就能穿上鞋下床。
但是下床後,盛聽月並沒有急著出門,故意在屋裡拖延時間。
外麵傳來西域人的勸告:“三王子,他們已經追上來了,我們自己都自顧不暇,還管她做什麼?咱們快走吧。”
盛聽月在心裡默默想著,是啊,他們趕緊彆管她了快走吧。
“不行!”符越忻一把推開身前的人,抽出腰間藏著的銀月彎刀,插.進門縫裡,高聲提醒道:“姐姐,我進來了。”
話音剛落,門閂被彎刀挑開,啪嗒落在地上。
符越忻快步走到屋中,見盛聽月衣著完好,就猜到她早就醒了,遲遲不肯出來,就是因為不想跟他走。
他顧不得許多,上前抓住盛聽月的手腕,帶她跑出房間。
雖然符越忻還隻是個半大少年,但力氣還是比她大多了,盛聽月掙脫不開,隻得任由他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