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祿青神色略有些異樣,但很快就恢複如常,牢牢地閉緊了嘴巴。
都過了用午膳的時間,蕭箜儀才回到漪瀾殿。
她身上落了厚厚一層雪,浸濕了鬥篷,冰涼的雪水滲透裡麵的衣服,衫裙都貼在了肌膚上,冰冷黏膩。
回到寢閣,沐浴更衣過後,蕭箜儀吩咐不讓任何人打擾,在內室待了一下午。
夜裡,蕭箜儀猛然從噩夢中驚醒,驚坐起身,出了一身的冷汗。
眼前漆黑一片,胸腔裡心跳得飛快,像是隨時都會蹦出喉嚨。
她用力深呼吸了好幾下,等心悸的感覺慢慢過去,才又重新睡下。
第二日清晨,蕭箜儀沒能按時起來。
晴溪進來叫她,這才發現她發燒了,趕忙讓人去請陳太醫過來。
陳文瑜把過脈後,說蕭箜儀是被噩夢魘住了,白日又著了寒涼,驚怒之下才會病倒。
所幸不是什麼大問題,陳太醫開了服藥,親自煎好給蕭箜儀喂下,沒多久她就退了燒。
這場病來得快去得也快,才睡了大半個白天,蕭箜儀就好得差不多了。
入夜後,蕭明珩照常來了漪瀾殿。
他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才被請進去。
掀起珠簾紗幔,便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兒虛弱地躺在床上,蒼白的雙頰暈起兩團紅暈,烏眸濛濛迷離。見他過來,蕭箜儀眨了下眼睛,眸光微亮,“你來了。”
就連聲音都比平時沙啞一些。
蕭明珩唇線微抿,邁步走上前,“你怎麼了?”
“沒怎麼,”蕭箜儀若無其事地彎了彎唇,想讓他放心,可是因為氣息太過虛弱,反倒更顯得楚楚可憐,惹人憐惜,“就是被嚇到了。”
蕭明珩問:“誰乾的?”
蕭箜儀欲言又止,垂下眼簾,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蕭明珩半跪在床前,漆黑專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明嘉,告訴我。”
聽見這個稱呼,蕭箜儀像是這才猜到他的真實身份,抬起頭,情不自禁地瞪大了雙眸,詫異道:“難道你是……七哥哥?”
蕭明珩頷首,“是我。”
蕭箜儀咬著下唇,眸中蓄起濕潤的水光,極力忍著才沒有哭出來。
忽然,她從錦被中向前一撲,抱住了他的脖頸。
猝不及防之下,蕭明珩被馥鬱的梅花香氣撲了個滿懷。
他身軀微僵,短暫的怔神後,手臂輕顫地回抱住她。
“七哥哥,我昨天晚上做了好可怕的噩夢,嚇死我了。”蕭箜儀伏在他肩頭,說話時的氣息噴拂在頸窩,嬌軟的嗓音委屈極了,又透著濃濃的依賴。像是終於見到了可以依靠之人,不必再強撐著了。
蕭明珩半跪在地上,攬著她的後背,“怎麼會做噩夢?”
“我、我白日裡被人嚇到了。”美人抓著他後背的衣服,嗓音染上了細碎的哭腔,想要哭泣又極力忍著的模樣。
蕭明珩手指緩緩插/進她烏黑的發間,唇息淺淡,嗓音很輕,“是誰?”
若是蕭箜儀此刻轉頭,便會看到少年眼尾泛起赤色,眸底戾意翻滾,全然沒了平時的單純無害。
蕭箜儀吸了吸鼻子,啜泣般說道:“是四姐姐。她昨日攔住我,說了許多威脅的話,我晚上就做了噩夢。”說罷,她細瘦的肩膀微顫,輕聲說著:“可我不敢找四姐姐的麻煩,她是三皇兄的妹妹,母妃還是皇貴妃。我不敢跟她爭。”
蕭箜儀用指背擦了擦眼角,從蕭明珩懷裡抬起頭,故作坦然地抿出淺淡的笑意,“我現在已經不害怕了,我沒事了,七哥哥。真的。”
隻是她哭得泛紅的挺翹鼻尖,還有浸著晶瑩淚光的水眸,都暴露了她滿腔的委屈和難過。
蕭明珩望著她,“我幫你報仇。”
蕭箜儀心底雀躍,麵上卻分毫不顯,反而做出關切擔憂的模樣,輕輕握住他溫熱乾燥的大掌,“可是,這樣會不會讓你陷入危險?七哥哥,我不希望你受傷。”
她手腕上戴著的佛珠垂落,恰好壓在蕭明珩的掌心邊緣,硌出滾燙的溫度。
他仰視著她,徐徐抬起另一隻手,粗礪的指腹擦過她嬌嫩的麵頰,認真地替她拂去臉上的淚。
蕭箜儀眸光微晃,卻沒有躲開。
對付一個四公主,對於蕭明珩來說不算什麼難事。
隻是這樣一來,勢必會讓三皇子注意到他。
蕭明睿不是那麼好對付的,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讓他多年的計劃滿盤皆輸。
但他彆無選擇。
蕭明珩裝作看不出蕭箜儀刻意的引導和試探,回握住她的手,順從她的心意,低聲說道:“我不會有事。”
這便是應下了,要幫她出氣。
蕭箜儀心底如釋重負,向他展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