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 83 章(2 / 2)

看見盤腿坐在牢房正中的年輕男人,蕭明朗試探著喊了聲:“二皇兄?”

二皇子蕭明樘睜開眼睛,眼神滄桑,但看起來是清明的。

他認出了蕭明朗,“五弟。”

蕭明朗頓時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回頭看向蕭明珩,“明珩,這是怎麼回事?”

二皇兄不是早就瘋了嗎?怎麼看起來又好了?

蕭明珩解釋道:“二皇兄心智健全,從未得過失心瘋。”

“七弟說得對,我從沒得過瘋病,當初裝瘋賣傻,隻為了自保而已。”蕭明樘接著他的話說道。

當初蕭明樘跟蕭明睿年歲相當,又都是才能出眾的人物。隻是後來蕭明樘偶然得知了蕭明睿的秘密,還來不及告知皇帝,便被蕭明睿察覺,設計陷害。

“那時我母妃的命攥在蕭明睿手裡,我不得不替他守口如瓶。可蕭明睿還是派人給我下藥,讓我神智昏沉了一段時日,等我好轉過來,一切都已經晚了。”

等藥效過去,他才發現母妃被害得自戕,母族全部受牽連下了大獄。而他自己也已身陷囹圄,再難脫身。

一個“瘋子”的話,又有誰會相信呢?

為了苟延殘喘地活下去,以待有朝一日能夠報仇,蕭明樘隻得繼續裝瘋賣傻,更是不敢隨意將那個秘密說出去。

蕭明朗說道:“二皇兄,如今父皇病倒,我與七皇弟能同三皇兄分庭抗禮,早已不是他蕭明睿能一手遮天的時候了。你有什麼冤情什麼秘密,儘管說出來就是。”

蕭明樘看了眼蕭明珩,後者對他略微頷首。

於是蕭明樘歎聲道:“此事事關皇家血脈,不可掉以輕心……”

聽完他這番話,蕭明朗心裡豈止一個震驚能夠形容。

“二皇兄,你說的話可都是真的?”他雙手握住牢房的欄杆,語氣激動地問道。

“我已經淪落到了這番田地,哪敢有半句虛言。”

蕭明朗無意識地搖頭,喃喃道:“他怎麼敢如此膽大包天?”

驀地,他想起了什麼,抬頭看向蕭明珩,“我們必須儘快將此事稟明父皇。”

蕭明珩低聲道:“我這裡還有一位證人,你一並帶上。”

“好。”

蕭明朗用最快的速度進宮,直奔太極宮。

皇帝並非時時刻刻都神思昏沉,白日裡還是有些清明的時候的。

聽完蕭明朗的稟報,皇帝又一次受了刺激,差點被氣得中風。

“去,去把那個逆黨給朕關起來,待朕身體康複了,親自審問。”

蕭明朗領命而去。

皇後母族掌管著一隊兵馬指揮司,蕭明朗去外祖那裡要來了虎符,拿著虎符和皇帝給的金牌,率人將三皇子府團團圍住。

“皇上有令,包圍三皇子府,任何人不得進出,違者殺無赦!”

……

經過這次的刺激,皇帝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幾乎下不來床。

三皇子毫無征兆地被軟禁,不得與外界接觸。朝堂上的局勢又有了變化,朝臣紛紛倒向蕭明珩和蕭明朗。

原本該去江南監察科場風氣的蕭明珩,到了規定的時日,卻並未離京,而是派了手下前往。

蕭明朗語氣微凝,“七皇弟,你為何不去江南?”

在這個緊要的關頭,蕭明珩卻不肯離京,難道他也對那個位置有想法?

蕭明珩聞言,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語調毫無起伏,“皇兄何必明知故問。”

蕭明朗眼神驟變。

蕭明珩卻沒再理會他,徑直從他身邊走過。

他要忙的事情還有很多。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朝堂爭鬥上,鮮少有人注意到太極宮這邊的變故。

夜裡,禁衛軍率兵把守著太極宮。

自從韶山獵場出了刺殺一事,皇帝便撤了譚蒙的禁衛軍統領一職,如今的禁衛軍統領名叫魏湛。

“魏大人,您叫奴才過來有何事吩咐?”康公公從太極宮裡走出來,恭敬地問道。

魏湛一言不發地走下台階,高大身影身後拉出長長的影子。

康公公連忙跟在身後。

走到白玉欄杆旁,月色剛好掩在了重重雲層後麵,天地間倏然暗下來。

劍刃鋒利,寒芒一閃。

“魏……”一句話還沒說完,康公公的身子就沒了生機。

長劍入鞘,擦拭過刀刃的手帕被丟在屍體上。

魏湛冷冷開口:“拖下去。”

黑暗中跳出幾道人影,快速將康公公的屍體抬了下去,白玉地磚上的血跡也被迅速清理乾淨。

夜風吹散了殘留的血腥味,再也看不出任何痕跡。

魏湛負手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不多時,階下走上來一位身穿藏藍色內侍服的人,麵白無須,眉眼和善,不管是身形還是長相都跟剛才的康公公一模一樣。

“康公公”走到魏湛身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喊的卻是:“趙大人。”

……

蕭明睿被軟禁了足足一月,連三皇子府半步都踏不出去。

邑王跟他一起被軟禁在府中,可跟蕭明睿的急躁不同,邑王整日飲酒作樂,絲毫看不出半點擔憂。

“早跟你說了,你就不是玩權謀那塊料子。他蕭明珩是無清子後人的徒弟,你再長十個心眼,也鬥不過他。”邑王拿著酒壺往嘴裡倒酒,嘴裡念念叨叨。

蕭明睿坐在石桌前,幾乎咬碎了後槽牙,“這次他出手太快,我來不及反應。待我出去了,定要讓他好看。”

“從前你指認他殺害馮婕妤,想借機懲治他,最後的結果如何?”

想起初次交鋒的失利,蕭明睿神色陰沉下來。

“還有後來韶山獵場,他提前布局,在蕭翼麵前露了臉。那時候你就在當場,阻攔他了嗎?”

蕭明睿臉色更難看了。

他不僅沒來得及阻攔,還被箭矢誤導,誤以為那件事真的是邑王所做。

邑王冷笑著睨他,“昭鏡司明擺著是蕭明珩的勢力,你這段時間費儘心思拉攏朝臣,最後不都是被人當成猴耍,替他人做嫁衣?你跟蕭明珩交鋒這麼多次,有贏過哪怕一次嗎?”

蕭明睿嘴唇繃緊,用力一拳砸向了石桌,滿心憤恨。

“明明用武力輕而易舉就能解決的事,你非要玩這些勾心鬥角,還玩不過一個未及冠的娃娃,說出去我都替你嫌丟人。”

蕭明睿眼眶赤紅地看向他。

“你看我也沒用。”邑王悠哉地坐在葡萄藤下麵乘涼,輕飄飄地說著風涼話,“你現在被困在府裡,哪都出不去,消息也不靈通。我好心提醒你,圍住皇子府的這支兵馬來自皇後。”

“來自皇後又……”說到一半,蕭明睿想起了什麼,驀地停住。

看見他這個反應,邑王又倒了口酒,“還不算太笨。”

知道蕭明睿秘密的人是蕭明珩,可最後派兵前來的卻是蕭明朗。

如此一來,既可以困住蕭明睿,又可以牽製蕭明朗,讓他的兵力隻能被迫待在這裡,無處可施。

蕭明珩不費吹灰之力,就讓他們兩個人相互掣肘,誰也沒落得好。

邑王撣了撣衣擺並不存在的灰塵,“如果我是蕭明珩,我會趁著你們兩個都脫不開身,迅速控製皇宮。”

蕭明珩就住在皇宮裡,想把自己的人滲透進宮中,徹底掌控整個皇城,再簡單不過。

況且,如今的禁衛軍統領,也是在韶山刺客一事之後被提上來的。

魏湛和蕭明珩之間是否有關係,誰也說不準。

聽了這些話,蕭明睿再也坐不住,騰的一下從石凳上站了起來,邁步朝外麵走去。

“回來。你就這麼沉不住氣?”

蕭明睿堪堪停下腳步,“那你說要怎麼辦?”

“我不是早就說過,根本不需要跟他玩什麼勾心鬥角,直接領兵攻下皇城就是了。如今北疆戰事早已平息,謝家的赤翼軍也已在你我的掌控之下,年前便能將十五萬大軍全部調來京城。到時候再集合我的私兵,足有近二十萬數。”

“皇城守備軍和禁衛軍,再加上零零散散的兵馬,最多也不過十萬,就算全部被蕭明珩掌控在手裡,他又憑什麼跟我硬碰硬?”

蕭明睿自然知道,兩方兵馬之間的差距。

可一方麵靠武力上位,總會留下逆臣賊子的罵名,而且戰場上的事瞬息萬變,誰也說不準會不會發生意外。另一方麵……若真的這樣做了,到時候上位的就是邑王,而不是他。

蕭悔好整以暇地看著蕭明睿,仿佛能輕易洞察他的所有想法。

過了會兒,蕭悔從懷裡拿出一個瓷瓶,在手裡把玩了一會兒,將其放到了桌上。

“這是什麼?”蕭明睿問道。

“你若還是不放心,不如提前對蕭明珩下手。他再怎麼心思縝密,多智近妖,終歸也是血肉之軀。”

蕭明睿嗤笑,“給他下毒要真有這麼容易,我會等到今天?”

“誰說是給他下的?”

蕭明睿看向他,“你什麼意思?”

蕭悔將空了的酒壺隨手扔在葡萄架下麵,慢條斯理地開口:“我聽說,蕭明珩身邊有個女人。”

這話一出,蕭明睿立刻聯想到了蕭箜儀。

他心底湧上詫異,震驚和掙紮,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思緒紛亂如麻。

沉默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是什麼藥?”

“此藥名叫‘朝露’,乃是西域皇室秘藥,用在女子身上不會有任何傷害,隻會令其陷入昏睡。而一旦將毒性渡到男子身上,便會令其內力儘失,至多活不過五年。”

五年之期其實隻是傳聞,連蕭悔自己也不能確定。因為上一個渡了“朝露”毒性的男人,當夜便死了。

“如何渡過去?”

“男女之間,你說呢?”蕭悔似笑非笑地睇了他一眼。

將藥留在桌上,蕭悔沒管蕭明睿會作何反應,便直接起身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爭取這個月完結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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