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先帶祁遇去了之前采集竹筍的地方,那裡生長著一大片茂盛的竹林,一眼望不到頭,最細的嫩竹也有手腕那麼粗。
祁遇挑了幾根粗細合適的竹子,準備用獸刀在上麵做標記,方便大蛇回頭幫忙把這幾根竹子帶回去。
她用棉布條把獸刀纏在小腿上,需要用的時候隨時都可以抽出來。
祁遇在翠綠的竹子上比劃,刻了條彎曲的大蛇,還畫了個穿裙子的小人。每根竹子都留下了這樣的標記。
大蛇在一旁好奇地看著她的動作,它已經能理解大部分圖畫,也能看出來上麵畫的是他們兩個。
它歪著頭,開心地翹起了尾巴尖。
給自己需要的竹子做完標記,祁遇把獸刀重新放回小腿纏的布條裡,跳到大蛇身上,抱著它的鱗片,手臂高高揚起指向前方,氣勢十足,“駕!我們去前麵看看。”
大蛇帶著她飛掠而出,在叢林間穿梭。
雷電使得許多參天的巨樹倒下,但連綿不絕的暴雨持續了半月有餘,這些時間足以讓新的樹代替原來的老樹發芽生長,植被比原先更加繁茂。
這些樹木藤蔓形成一道道天然的路障,再加上地上厚實潮濕的腐殖土層,要是祁遇一個人在雨林中,肯定寸步單行。但有大蛇的存在,這些障礙根本不算什麼,絲毫沒有影響他們前進的步伐。
雨林的秋天並不明顯,隻是在鬱鬱蔥蔥的蒼翠中添上了一抹金黃和楓葉紅。
祁遇眼尖地看到前方樹梢間藏著個巨大的鳥窩,不知道是什麼鳥類的巢。
她拍拍大蛇的腦袋,“大蛇,你喜歡吃蛋嗎?”
之前吃不完的鵪鶉蛋,最後都喂給了大蛇,祁遇記得它好像挺喜歡的。
大蛇很乖地點頭。
祁遇從大蛇身上下來,仰頭在茂密的枝葉間找到一個合適的落腳點,指向那個方向,“你把我送到那裡。”
大蛇感知了一下周圍的氣息,確認沒有危險,才用尾巴卷起她,送到了樹上。
這截樹枝沒那麼粗壯,祁遇擔心腳滑,就趴下身子,雙手交替撐著,跪爬向了樹梢。
大蛇在下麵仰起頭,時刻注意著她的動靜,以防她不小心掉下來。
鳥巢就在這根樹枝正下方,窩裡鋪著柔軟的枝條草葉,躺著七八個潔白的蛋,隻比之前的鵪鶉蛋大一點點,估計是鴿子蛋。
鳥窩四周還有很多橫生的紙條阻擋,不好攀爬,所以祁遇才沒有讓大蛇把自己送到下麵的樹枝上。
祁遇扒著樹梢,往下看了幾次,找準位置,鬆開手。
剛鬆開手臂,她整個人就掉了下去,剛好掉進柔軟的鳥窩裡,還原地打了個滾。
祁遇抖了抖頭發上的草屑,扒著鳥窩的邊緣往下看。
大蛇正仰起頭顱,看向她的方向。
祁遇雙手抱起最大的一個鴿子蛋,探出鳥窩外麵,張大嘴巴示意它,“大笨蛇,我喂你吃,啊——”
大蛇像之前那樣張開嘴巴。
祁遇往下一扔,大蛇精準地接住,把一整顆鳥蛋都吞進肚子裡。
蟒蛇腹部的白色鱗片被頂得微微凸起,咕嚕咕嚕地下滑。
祁遇興衝衝地說道:“再來一個!啊——”
她連著扔了四顆鳥蛋,都投進了大蛇的肚子裡。
他們一個偷鳥蛋,一個負責快速吃掉,配合得天/衣無縫。
祁遇正準備扔第五顆,忽然聽見半空中傳來一聲高亢的鳴叫。
她隱約看到了灰色的大鳥朝著這邊飛過來。
不會是鳥巢的主人回來了吧?
祁遇頓時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大蛇在樹下發出“嘶嘶”的催促聲。
祁遇及時反應過來,閉上眼從樹梢間往下一跳,穿過細軟茂密的枝條,沾了一身的葉子,掉在大蛇的蛇頭上。
大蛇仰起頭,祁遇就順著它的身體呲溜呲溜往下滑,滑到翹起的尾巴尖,還飛出去了一小截,不過很快她的腰腹就被蛇尾卷住,穩穩地放在光滑的鱗片上。
大蛇帶著她,“嗖”一下逃離了案發現場。
鴿子不甘心地追出去,但它們比不上大蛇的速度,很快就捕捉不到他們的蹤跡了。
兩個偷蛋賊成功逃之夭夭。
跑出去一段路,大蛇放滿了速度。
祁遇呼哧呼哧地喘著氣,把身上沾的碎葉片都抖了下去。
果然是秋天到了,樹葉雖然還是綠色,但邊緣染上了淺淺的金黃,葉片還變得乾燥易碎,一捏就碎成了渣渣。
經曆了一場刺激的逃跑,祁遇有點口渴,就讓大蛇帶她去水邊。
她趴在岸邊,捧起清涼的山泉水,咕咚咕咚喝水。
大蛇盤在她身邊,蛇軀以保護的姿態將她圈住,趴在她的下遊喝水。
對於很多動物來說,喝水的時候是最容易放鬆警惕的,也是野獸最容易趁虛而入的時機,所以大蛇才會這樣謹慎地護住她。
喝完水,祁遇再次騎著自己的坐騎上路。
他們走進一片叢林,天上開始掉大葉子,每一片都有祁遇半個人那麼大,葉片肥厚油亮,金黃燦爛,似乎是橡皮葉。
祁遇站在大蛇身上抬頭望去,隻見一株高得看不見頂端的榕樹矗立在前方。主樹乾仿佛矗立的高樓大廈,無數枝杈向四方伸展,上方的樹冠遮天蔽日,高於地麵十幾米的支柱根和主乾盤踞交錯在一起,獨木成林。
“哇,好大的樹。”祁遇不禁感歎道。
以前隻在書裡聽說過獨木成林的景象,這還是她第一次真正見到。
來到這棵樹下,祁遇覺得自己簡直像螞蟻一樣渺小。
她抓著樹木的根須,順著支柱根爬了上去。
這棵巨樹有很多圓形的樹洞,裡麵通道幽深,不知道通往什麼地方。
祁遇趴在樹洞口看了看,發現洞口被打磨得很光滑,不像是天然形成的。而且這棵樹生機煥發,枝繁葉茂,也不像是會中空枯萎的樣子。
祁遇對這些樹洞起了興趣,當下就彎腰爬進了樹洞。外麵看著洞口不大,但進去裡麵以後,高度約莫有兩米,足夠她站直身體了。
前方是曲折的通道,像個小迷宮。
大蛇試圖跟進來,卻被狹小的樹洞口擋住。
祁遇站在樹洞裡安撫地摸了摸它的腦袋,“你在外麵等我一會兒,我進去看看。”
大蛇吐蛇信子的頻率加快,不停地觸碰她的脖子。
祁遇被它舔得有些癢,抱住它的蛇頭,笑著道:“你不要這麼黏人啦,我馬上就出來,很快的。”
大蛇又依依不舍地蹭了她一會兒,才終於肯放她進去。
祁遇轉身走進去,每次一回頭,都會看到大蛇眼巴巴地在外麵看著她。
這莫名讓祁遇覺得,他們像一對如膠似漆的新婚小夫妻,分開一小會兒都不行。
等祁遇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大蛇攀上粗壯的樹乾,繞著巨榕尋找其他入口。
上上下下都有很多樹洞,但所有樹洞都差不多大小,它一個也鑽不進去。
大蛇隻能垂頭喪氣地回到最初的地方,趴在樹洞外麵,等它的伴侶出來。
而祁遇進去樹洞以後,就撿了根小臂長短的樹枝,把獸刀用棉布條綁在樹枝尖端,暫時做成一把短矛。
太長的矛在樹洞裡也施展不開,跟火把差不多長度的短矛正好。
大蛇既然沒有阻攔她進來,就說明裡麵不會有危險,所以祁遇走得很放心,製作一把短矛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祁遇在榕樹裡麵跑來跑去,裡麵挖的通道四通八達,每個通道儘頭都連接著一間小室,甚至還開了窗。
走了好久,祁遇來到榕樹中間的位置。
這裡的頂部比其他地方更高,似乎上麵還有其他空間。
樹牆被刨出來幾個凹陷處,正好可以落腳,祁遇用自己的短矛紮進樹乾中,借助短矛爬了上去。
跟下麵一樣,這裡是一片明亮的空間,四通八達的通道,連接著一個個房間。
如此複雜而龐大的布局,讓祁遇不由咋舌。
這裡難道是什麼群居動物留下來的痕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