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弋陽從車底下拖出一具失去四肢和下半身, 隻剩上身軀乾連接頭顱的男性喪屍。
它雙眼被剜，牙齒儘碎，喉嚨也被一團不知名的黑色物體塞住, 既無法移動, 也無法發出一絲聲音，就這麼靜悄悄地被捆在車底下，和他們同行了一路。
“丟他老母！”秦弋陽越想越氣, 這特麼要是個健全的喪屍，他們不得半路遭殃？八成是星月小隊的人乾的, 就那個叫什麼李輕舟的吧！這已經不是找秦川個人麻煩的事了，這是要弄死他們全隊的意思！
裴秦秦將下巴擱在秦川的肩上，偏頭打量這個殘缺不全，好似被折磨得很慘的喪屍。它身上的黑色脈絡已經很淡了，如果再給它一段時間, 它估計會完全壓下病毒的表麵特征變得更像普通人。
這是高階喪屍特有的偽裝能力，當然也有進階方向走錯的, 比如圓圓紮穿的那個“猴子”就是往異獸方麵進化了。那樣的喪屍, 在體能方麵會強於同類, 但相對的智商可能會低一些。
李輕舟為什麼要把這個喪屍藏在他們車底下？換而言之，這個喪屍擁有什麼能力, 喪屍群是它召喚過來的嗎？
裴秦秦仔細打量完地上的“肉塊”收回目光，扭頭間對上蘇喬探究的眼神，心裡有些訝異, 不知道蘇喬為什麼這樣看她。
裴秦秦不知道自己純真的外表，和古井無波的表情反差有多大。因為秦川的原因，她過得比末世前還要好，既安全無憂, 又溫飽無慮。和生活在水深火熱裡的其他幸存者比，差距拉得很開。
她站在這些幸存者裡，就像誤入貧民窟的首富千金，讓人下意識地覺得她是嬌氣，沒見過苦難，適應不了野外環境的存在。
蘇喬也是這麼認為的，她比較能接受秦秦天真膽小，而不是看見血腥也麵不改色的樣子。當然尖叫是不允許的，都末世半年了，看見喪屍還尖叫的人基本都死絕了。
她倆對視的時候，秦弋陽也從秦川口中得知這是個四階精神係的喪屍，也就是說它擁有號令低階喪屍的能力，隻是被摧殘過，沒法再對人類發動攻擊。就跟被綁匪捆在椅子上的人質一樣，隻允許打個電話跟家人交流。
秦川冷眼靜看著動不了又死不了的喪屍，看著穿過琵琶骨又塞滿它喉嚨的黑植物，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李輕舟。
對方還真是不遮掩，喜歡玩陰的，又光明正大地告訴你是他乾的。像這種沒有攻擊性又悄然無聲的東西，確實不在他的察覺範圍之內。
誠如裴小秦所說，李輕舟可能很了解他的過去。
秦川伸手不費吹灰之力地終結了四階精神係喪屍，他抬頭看向並沒有因此而停下的喪屍群，做好了動手清理的準備。
他很煩這些纏人的低階喪屍，沒有挑戰性又殺之不儘，動起手來隻有累。
裴秦秦環顧著那些或跑或爬過來的喪屍大軍，不慌不忙地跟秦川說：“哥哥，李輕舟好像挺厲害的樣子，四階喪屍在他手裡也說折就折？”
“四階而已。”秦川掃了圈沒發現特彆厲害的，便看向秦弋陽說：“那些小嘍囉，你自己解決。”
秦弋陽擺了擺手，示意他彆說話。
兩三階的喪屍叫小嘍囉，那他們這些三四階的異能者不也是小嘍囉？
“上車撤退，換回之前的路線。”他腦子有坑才會帶著四五個人解決半個城的喪屍，他的任務是搬材料。
秦弋陽離開前不放心地又在車底檢查了一圈，確定沒有彆的東西跟著他們後，才再次啟程。
裴秦秦朝前方喊了聲“壯壯”，粗如巨樹的壯壯立刻回頭[嗯！]了聲，她又喊了聲“圓圓”，圓圓沒有回應。
裴秦秦懶得扯嗓子了，在心裡說：[快過來，我和綿綿準備撤退了。]
壯壯聽見她要走，哪裡還有心情打什麼肥料。二話不說，轉身就跑向裴秦秦，邊跑邊縮小身形，最後變回一米左右的“火柴人”，在靠近運輸車的時候迎風躍起，張開葉子就要抱住裴秦秦，卻慘遭秦川躲避，撲了個空。
[你這個壞胚子！]壯壯趴在車頂上氣憤地用葉子拍車頂。
裴秦秦好笑地從秦川背上下來拉起它，感覺還是彆讓它出去亂跑了，每次學回來的都是罵人的話。
她看著還沉迷於“種蘑菇”的圓圓，讓壯壯幫忙叫它回來。
壯壯[嗯]聲，很聽話地爬上裴秦秦的肩膀，凶巴巴地朝圓圓吼道：[小三！沒聽見主人說撤退嗎？你不走我們就走了！再見！]
裴秦秦捂嘴咳了聲：“你乾嘛要叫它小三，它叫圓圓。”
[壯壯是老大，綿綿是小二，它就是小三。]
為什麼你是老大，它們就不是老二、老三，而是小二、小三？
裴秦秦摸了摸壯壯用葉子裹成的小腦袋，指下能清晰的摸出葉子的紋理。它最近越來越擬人化了，以前就喜歡模仿彆人說話之類的，現在連形狀都在往人形靠攏。
對裴秦秦呼喊沒反應的圓圓，在聽見壯壯的聲音後立刻扭頭往回跑。
風向轉了，逆風對輕飄飄的蘑菇很不友好。
壯壯隻能伸長葉子去接它。
圓圓的菌絲夠住壯壯的藤條，在被快速拉回來的途中高興到“蕪~蕪~”地叫，大量的孢子從它的菌傘下灑落地麵，眨眼長出一簇又一簇的藍蘑菇，遠遠看出像是鋪了層藍地毯。
半人高的藍蘑菇發出“噗”“噗”的稚嫩聲，阻礙著喪屍從它們身邊路過，吸收它們的血肉充當養分，吞噬了一批又一批的喪屍屍體。
但被喪屍抓咬踩爛的蘑菇們也很多，“藍地毯”隻能消滅一部分喪屍，拖延它們追上來的速度，並不能完全地消滅它們。
裴秦秦左手牢牢地抱住秦川的胳膊，才勉強在行駛的車頂上站穩。趕在“藍地毯”消失之前，她抬起右手接住回來的圓圓把它放進兜裡。
不進兜裡，它就會被風吹走。
“綿綿你也可以的吧？”裴秦秦低頭摸了摸綿綿的葉子，使其頭頂的小穗撐開，小如針尖的種子從小穗裡簌簌飛離，落地便長成了一片一米高的狗尾巴草。
二代狗尾巴草的葉片依舊利如刀鋒，但頭頂的小穗變成了長有尖牙的大嘴，它們葉牙並用地收割著越過“藍地毯”的喪屍們。
可惜雙方數量差距過大，幾百株的狗尾巴草並不能一口氣收割掉上萬的喪屍大軍，而且稍有智商的喪屍們也會用異能攻擊這些異植。
壯壯抬頭看著主人手心的綿綿，又看向趴在主人兜裡露出豆豆眼的圓圓，不服氣地把本體上多餘的藤苗拉出來，然後自己“分屍”自己，一節一節地掐斷，每節上都留有一個芽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