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男人半靠在牆上, 眼裡目無光彩,頹喪至極。
這還是徐漫第一次見他這個樣子,平日裡的他, 不管是對待工作還是生活, 總是積極的,向上的。
即便是遇見不順心的事,就像上次去他爸媽家拿木板子的那一場, 他也隻是有些歎息。
可是如今這灰敗至極的樣子,徐漫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安慰, 況且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畢竟這才上個廁所的功夫,這年代也沒個電話啥的, 能是發生了什麼事?
“寶寶,爸爸不舒服, 你去親親爸爸, 給爸爸一點能量好不好?”
小麥點點頭, 徐漫把她抱過去, “爸爸彆哭, 我都不哭!”說完朝她爸爸咧嘴笑了。
雖然剛哭過的小哭包,眼皮還有些紅腫,臉上淚痕未乾, 此刻咧嘴笑也說不上多軟萌可愛,可就像是雨後初霽的小太陽一樣, 讓人想忽略都難。
能能總算跟著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嗯,爸爸也沒哭,爸爸有你呢, 不會哭的!”
說著緊緊抱著小麥,或許他該慶幸,上天眷顧他的,沒有讓他在孩子失去後空餘恨。
再看看眼前的妻子,真是萬千思緒,此刻除了抱住她,他想不到其他表達方式,心中雜亂,好像隻有看見她們,才覺心安。
徐漫也沒想到,自己突然就被熊抱,這種感覺很奇妙,她們明明擁抱在一起,可是沒有一絲關於男女之情的遐想,她隻能感覺到對方隱隱的不安和心痛。
不自主的,她伸出手,像往常對幾個孩子一樣,輕輕拍拍他的背,嘴裡輕哄著。
過了好一會兒,脆弱中的男人緩了過來,強作無事地抱著孩子拿著書,讓她往供銷社去,再晚些就來不及了。
但實際上時間尚早,最主要的是供銷社可選擇的東西也不多,布料雖然比較多,但種類顏色並不多。
徐漫挑了幾塊布料舒適的做內襯,外麵則往黑和厚的選,防臟防風,不二選擇。
中間她也時有偷摸望兩眼能能,發現對方看上去並無異樣,反而是自己幾次偷窺被他發現。
買布,又買了兩塊肥皂,之前沒有這些東西,她洗衣服隻能跟著用草木灰和皂角,實在不是什麼好用的東西,反正她是不習慣。
現在既然來了,也就把需要的東西都買了,她想了想,還是忍痛,把最後剩下的一點副食品卷,又買了一罐麥乳精,一包大白兔和幾塊紅糖。
這年代的紅糖還是一大塊一大塊的,食用需要自己慢慢敲碎,每次再放上一小快。
大白兔是煉乳的,買不了牛奶給孩子喝,每天吃點大白兔也是好的,隻不過糖吃多了畢竟損害牙齒,所以徐漫現在每天給他們衝一杯麥乳精,吃一塊奶糖。
等有機會了,再看看能不能弄點奶粉回來。
在此之前,她隻能儘量做到均衡,不過那天買豆子的事情,倒是讓她想弄點豆漿。
這年代黃豆綠豆比大米還便宜,實在沒理由不好好利用起來。
不過現實的問題是,她沒有弄豆漿的工具,或許這個能能可以搞定,但是現在村裡都還沒有通電,所以她隻能將這個想法暫且擱置。
她現在一個月就兩尺布票和一斤副食品票,一罐麥乳精三個孩子一個月差不多吃完,如果後繼沒有其他收入的話,估計就隻能吃大白兔了。
這些東西弄完了,能能把不好拿的東西都放在了自行車前框裡,徐漫抱著比較好拿的坐在後麵,一家三口一路回了家。
徐漫之前考慮到出門的情況,就用塑料口袋給自己胡亂拾掇了個包,反正這年代背這種塑料袋的人不在少數,也不會有人覺得有什麼。
因為沒在城裡吃飯,他們回來的還算早,能能去大隊長家接孩子,徐漫放下包就出來做晚飯,隻是等飯熟去叫人吃飯的時候,才發現似乎有那麼一點不對,這包明顯被人翻過。
徐漫立馬就鎖定了兩位目標嫌疑人,“解釋解釋?”
兩孩子沒想到被他們媽發現,其實這也算是很平常的事,缺衣少食的年代,孩子們見點吃的都會眼饞。
所以一見大人的包就會想翻一翻,看遠歸的人們帶來了什麼好吃的,當然自己拆開吃是不敢的,但這不妨礙他們看見好吃的,然後因為即將到來的美味而欣喜。
雖然這背後情有可原,但徐漫並不想他們養成這樣的習慣。
“媽媽,我們就看看,沒有碰裡麵的東西。”二狗解釋。
徐漫當然知道他們沒碰,但為什麼不能翻包這個問題,徐漫又想不到一個好的解釋方法。
“孩子,媽媽問你們,如果你們有個小盒子,裡麵放著自己的零花錢和小秘密,彆人偷偷看了,沒有拿你們的零花錢,也沒有弄壞你們的小秘密,你們生不生氣?”
“生氣!”
“那你們說,你們翻了媽媽的東西,媽媽該不該生氣?”
“媽媽我們知道錯了!”二狗子認錯最積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