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漫偷偷抬眼看著一路沉默的男人, 不知道聽完王鳳仙的話,他會是什麼想法。
她前後一想,也把前後搙明白過來。
因為懷上能能的時機不對, 恰逢能軍翔“出軌”,還堂而皇之納妾生子, 於是把所有罪行怪到懷上的孩子身上, 覺得是因為懷了孩子她沒法伺候男人, 所以才讓彆的女人有機會登堂入室。
徐漫清楚事情前後後, 整個人都無語子了。
很想讓王鳳仙清清醒醒,這男人要出軌, 跟你懷不懷孕關係真不大,而且搞得像是能能可以選擇什麼時候出生一樣。
而且就她所知,能能她們出生沒幾年, 國家解放,不久就實行一夫一妻製了, 那個能行的生母,估計也就是那個時候離開的, 結果聽王鳳仙那語氣, 她竟覺得是因為她懷了能強,才讓男人心回意轉?所以對能強那邊偏愛。
徐漫真像給她天靈蓋敲開,看看裡麵是什麼成分。
她能原諒那個始作俑者,又跟他平平靜靜做這麼多年夫妻, 卻始終記恨著自己懷胎十月的兒子?!
這什麼邏輯?
而且能軍翔也是,她以前還覺得這前公爹是個不錯的人, 但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個妻子孕期出軌的渣男。
一時觀感十分複雜,不過想到那個寫下“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被無數後人引以為情深不壽的優美詩句,據說原作者在妻子臥病時也與人不清不楚,更是在妻子過世不久另覓新歡。
一邊深情寫下優美詩句懷念,一邊多情取次花叢,這不也都不耽誤嘛!
徐漫想著還能略帶幾分玩味,但能能勉強作為一個局中人,遇上這樣的糟心父母,也不知道是什麼感受。
能能回過神來,見媳婦側頭看著自己,眼帶關切,心裡暖暖的,又有些好笑,他的形象什麼時候這麼脆弱不堪了。
他大手抬起來,往徐漫頭上揉了兩把:“走吧,以後不用再理會這些人。”
聽他這語氣,徐漫覺得是真放下了。
徐漫又忍不住問出自己心內的疑惑:“就因為這個,她恨你這麼多年?”
“可能我運氣真的不好吧!”接著徐漫就聽到他說出小時候的事情。
原來在他五六歲的時候,雖然能行母親因為身份不合法離開了家,能行也因為不能帶走,記在王鳳仙名下,但是那時女人孤身在外,並不好過。
所以能軍翔一直也沒有和人斷了聯係,時不時還去幫個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漸漸還是被王鳳仙發現端倪。
不過考慮到彆人的目光,她們到底隻是私下協商,最後決定一起粉飾太平,中間的官司也不甚清楚。
隻是恰好經常在外麵抓知了猴的能能碰見過幾次,他也不知道他爹是做壞事,隻以為是他爹的秘密基地。
小孩子嘛,都有這樣的地方,自以為彆人都不知道,滿懷欣喜地納入自己範圍。
原本也不是個事,可誰想,這日村裡有人家辦酒席,有人來找能軍翔,問王鳳仙,她黑著臉說不知道。
能能以為自己娘是因為找不著他爹不高興,連忙上前跟人邀功說他知道,一切發生得太快,等王鳳仙反應過來,還沒來得及過來阻止他,他已經帶著一群人走到那個地方了。
事情敗露,兩人辛苦粉飾的太平被打破,要是就此讓能軍翔回歸家庭可能也就罷了。
偏偏這時,能軍翔見事情瞞不住,能行生母當時病情也再變重,他乾脆破罐子破摔,把這份照顧放在明麵上來。
當然也有很多閒話,但能軍翔打過仗,年輕時氣勢嚇人,上麵的人當然也知道,可是那邊女人孤身一人重病在身,他們也不好放任人家自生自滅。
隻能扣除了原本發給能軍翔的補貼,可能軍翔原本是地主出身,當時要發展改造工商業,保存富農經濟,他的家底並沒有受什麼影響,那點錢他也不看在眼裡。
也因此,之後能軍翔不但沒收斂,反而出去得更多了,王鳳仙就徹底淪為前後村落人眼裡的笑柄。
能能那時並不知道這前後的牽連,隻以為是自己做錯事,家裡人才不喜歡他,那段時間就乖乖表現,這麼多年,也早把這事忘得差不多了。
現在聽完王鳳仙的話,再把這件事想起來,他就明白了,也釋懷了,有些人,你是沒辦法和她講道理的,不管有意無意,在她看來,都是能能掃把星每次眼看著日子太平,都是被他攪和了。
徐漫聽完一時竟不知如何反應,隻得乾巴巴道:“那你運氣還挺差。”
這都什麼事?
能能好笑,又揉揉她頭發,故作漫不經心道:“大概,所有運氣都是為了留下來遇到你吧!”
說完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他想到自己媳婦說的那不知真假的神奇來曆,可不就是花光所有運氣也難得求來的嘛!
徐漫被他一本正經的話說得老臉一紅,這男人,越來越會了,撩人而不自知。
兩人放下這些事,繼續過自己的日子。
春天的腳步悄悄裡去,在氣溫一點點攀升的季節裡,人們迎來了1970年的夏天。
熱血奮鬥的新時代,大家都在為了過好日子而不懈奮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