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昊是帝都大學醫學院的學生,孟清時讀博的時候兩人相識,那會兒袁昊奉孟清時為神明,一口一個師兄叫得親。
後來孟清時當了他半年碩導,代理的。
對於孟清時這人,袁昊不說是全天下最了解,但也算是整個醫院最了解他的。
表麵上正直溫柔,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斯文敗類,一肚子五顏六色的壞水。
他輕易不跟人結怨,但如果有人想對他不利,傷害他在乎的人,或是褻瀆醫學和科學,那就是嫌命太長。
去年手下帶了個實習生,因為敷衍工作傳達錯醫囑,導致病人半夜心跳驟停,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搶救回來。
第二天孟清時直接把那人退回學校,任憑對方怎麼哀求,實習意見都給了最差。
在醫學上,他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在情感上,袁昊實在看不清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反正他身邊從沒出現過女人,就像自己給自己建了座和尚廟,他不出去,彆人也進不來。
起初還有愛慕者躍躍欲試,送花送吃的送溫暖,後來他不近人情的名聲傳開了,身邊也就清靜了,偶爾有女病人糾纏,也很快能解決乾淨。
鏟花鋤草和治病救人,孟清時都是專業的。
“話說回來,桐桐的表演我看了,特彆棒!”袁昊說起他感興趣的話題。
桐桐是出現在孟清時身邊的唯一一個女性,孟清時對她就像親閨女一樣,拍不準本人馬屁的時候,拍外甥女準沒錯。
孟清時果然麵色稍霽:“嗯。”
袁昊拍得更起勁了:“咱桐桐這麼厲害,以後要當國家級演員吧?是不是能去參加那什麼比賽了?”
“不懂就彆亂拍馬屁,過了。”孟清時扯了扯唇,看向他,仿佛視線儘頭是個傻子,但麵色還算是柔和,“隻是文化宮表演,離正式比賽還差得遠,老師說桐桐基本功還行,樂感差一些,可以請個靠譜的私教。”
“哦,私教。”袁昊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來什麼,說,“對了孟老師,上次你在急診接的那個小姐姐,好像就是彈古箏的。”
孟清時愣了一下,忽然想起那晚在琴行,她修理琴弦時臉上溫暖的燈光,靈動的指尖,和專注而虔誠的眼神。
袁昊以為孟醫生那冷心冷情的,肯定是忘了漂亮姐姐,指了指自己的手,提示道:“手裡紮瓷片兒的,大半夜可憐巴巴跑過來你給她包紮傷口的那個,還穿著禮服,可漂亮,想起來沒?昨天她還問你在不在來著——”
孟清時清咳了聲。
“我記得。”緊接著他皺了皺眉,有點莫名不悅,“你怎麼知道?你認識?”
“我上哪兒認識那麼漂亮的姐姐啊。”袁昊嘖了聲,“是昨天她過來換藥,問我會不會留疤,會不會影響她彈古箏,我想應該是了。”
孟清時“嗯”了一聲,眼底神色不明。
袁昊也沒觀察他反應,自顧自繼續說著:“不過照理說咱不能用病人的聯係方式解決私事兒,孟老師你要真想聯係她,我偷偷幫你?”
“不用了。”孟清時淡聲說著,唇角卻不太明顯地勾起來,閒庭信步走出電梯。
“孟醫生,有快遞。”剛到護士站就有人叫他。
孟清時走過去,疑惑地問:“什麼快遞?”
“不知道啊,同城快遞,寫的你名字。”值班護士把一個包裝嚴實的小紙盒子遞給他,玩笑道,“喏,說不定是哪個追求者送的。”
這種話孟清時聽得多了,也沒介意,反而淡定地揚了揚眉,語氣有點欠揍:“怎麼,你嫉妒?”
“哪敢啊,我又沒孟醫生那魅力,而且人家有男朋友好嘛。”護士小姐姐嘖了聲,“不像有的人,仗著單身招蜂引蝶,就苦了我們這些管行政的,總要收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應付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孟清時不禁笑出聲來:“辛苦了啊,劉大主任護士。”
那姓劉的護士姐姐連忙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你要死啦?護士長聽見怎麼辦?”
“這不是沒聽見麼。”孟清時揚了揚手裡的盒子,“謝了。”
說完便不再跟她開玩笑,進了醫生辦公室。
最近他沒在網上購物,也沒人說給他寄了禮物,孟清時滿心疑惑地劃開透明膠帶,拿出小盒子裡用泡沫紙包起來的東西,目光一寸寸凝起來。
躺在手心的是一枚款式簡單,卻很精致的銀色領帶夾。
還閃耀著他那晚遺留在櫃台上的那抹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