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思茵後來才知道,這是《詩經》裡的話,講的是古時候男女之間互贈芍藥以定情。
此刻她雖然不全懂,但從他繾綣柔和的嗓音中也能猜到些什麼。
想起這男人的直白,她已經有點招架不住的預感,連忙顧左右而言他:“你那個,那個多肉怎麼養成這樣啊?醜死了。”
除了幾盆碰運氣長得不錯的,幾盆中規中矩要死不活的,剩下好多都在垂死掙紮。
“抱歉,我能力有限。”他毫不羞愧地承認,“剩下的就拜托你幫幫忙。”
薑思茵:?
“我一會兒有台手術,要去準備,先不和你說了。”這種時候他倒是溜得快。
薑思茵沒辦法,同情心作祟,沒辦法看著這些小生命繼續被他折騰,於是幫忙整理了一下他的花架。
徹底救不活的,她裝進垃圾袋裡,鬆了鬆土,留下還能用的。又去小區附近的花店找老板要了些乾土,把還能拯救的多肉重新埋起來。喜陰的搬進客廳放在電視櫃上,讓它們免遭陽光的荼毒。
孟清時大概以為所有的植物都要曬很多太陽,生怕浪費一點點陽光。
那些被他泡爛根的,她又從自己行李中找了幾張便簽紙,貼在每一個花盆上,寫清楚是要少澆水還是多澆水,多久澆一次,就像醫生給病人開藥時一樣。
寫著寫著,薑思茵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算是在不同的地方,跟他做著同樣的事嗎?
下午,她約了一個以前認識的中介去看房子,坐著小電動一個小區一個小區看,到後來人都麻了。
現在的房價比她當初離開的時候更貴了,租金也水漲船高,看了看手機裡的賬戶餘額,薑思茵隻覺得心肝肉疼。
“先這樣吧,今天謝謝你啦,我回去好好考慮下。”薑思茵坐在學校附近最便宜也最破舊的小區門口的石墩上,歎了口氣。
“那你可得快點兒考慮,現在行情好,最好的幾間說租出去就租出去了,房源在公司係統上,也不止我一個人有。”中介小姐姐一臉認真地說。
薑思茵點點頭:“嗯嗯。”
“真不用我送你回去啊?”小姐姐坐在小電驢上問。
“不用啦,謝謝。”薑思茵笑了笑,“這兒不遠,我可以自己走回去,順便買點小吃。”
“那你注意安全啊。”小姐姐看了眼頭頂黑漆漆的天,“我走了,拜拜。”
“拜拜。”薑思茵衝她揮了揮手。
送走中介,薑思茵歎了口氣,累得肩膀垮下來。
又在石墩上坐了一會兒,開始往原來的小區走,經過附近的流動攤位買了份烤冷麵。
小時候沒吃過烤冷麵,家裡人對路邊攤避之不及,更不會允許她吃,後來跟媽媽回到南方小縣城,就沒見過這種東西。
再後來上大學,跟霍希窈吃過一次後,便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了。
很多人說路邊攤不衛生,可在她看來,路邊攤才是最有人間煙火氣的地方。就像以前學校後街那家烤冷麵,無論多晚都會守在那兒,附近的店麵都關門了,那個老爺爺也不會走,能讓無論多晚下自習的學生都吃到一口熱乎的烤冷麵。
老馬給她打了個電話,讓她不用著急,等安頓好再去上班,反正也是兼職,什麼時候想做都行。
薑思茵開玩笑問有生意嗎,老馬嗬了一聲,說現在的大學生可會折騰,就喜歡這種看上去陽春白雪的玩意兒,把分店開在大學城附近是他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到時候你穿一旗袍,就在店門口彈兩曲,沒準兒我培訓班都能辦起來。”老馬樂嗬嗬,“做得好我升你當店長。”
薑思茵輕嗤:“可拉倒吧,我可沒時間給你當店長。”
她和老馬定好了,每周末兩天,老馬回去享天倫之樂,她看店,工資一天150塊,有表演另算,賣出去樂器提成另算。
這對於兼職來說已經是比較優厚的條件了,她知道,老馬是在有意幫她。畢竟這樣的兼職招工發出去,願意的學生一抓一大把,怎麼都輪不到她了。
遇見老馬也算是她的幸運。
在路邊吃完烤冷麵,薑思茵轉身往家裡走,這會兒正是夜生活開始的時候,附近酒吧開門了,有嘈雜的音樂聲飄過來。
雖然很多年沒去酒吧蹦迪,但她心底還是會忍不住跟著音樂聲律動,踩著節奏往前麵走著,嘴裡哼著曲調,差點撞到一個癱在馬路牙子的流浪漢,吸了口氣,趕緊繞開。
然而剛走兩步,突然聽見一道低喝聲:“是你!”
薑思茵驚恐地回過頭,確定聲音是那個流浪漢發出的,那人臉又黑又臟,五官都看不清楚,隻一雙眼睛在路燈下發亮。衣服破舊不堪,快要遮掩不住身軀。
她不記得自己認識這樣一個人,以為對方是故意發神經,準備加快腳步溜之大吉,結果那人迅速撲上來拉住她褲腿:“你不許走!”
薑思茵被嚇得驚叫一聲,甩了甩腿,那人卻索性站起來抓住她衣服,用無比憤恨的眼神盯著她。
周圍很快有人圍觀,但也許是流浪漢身上太臟,都不敢上前幫忙,眼瞧著她被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