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學生戰鬥力太強了,一桌飯菜被掃了個精光,吃完都被打發回去做實驗。
薑思茵有點擔心孟清時:“你真的吃飽了嗎?”
早知道就給他一個人買了,是她沒想到會有這樣餓狼撲食的畫麵。
“吃飽了,那麼大一碗飯呢。”孟清時笑了笑,把收拾好的袋子係起來,“倒是你,都沒吃幾口。”
薑思茵搖搖頭:“我早飯吃得晚,不太餓。”
這倒是實話。
孟清時要去扔垃圾,順便也送她出去。
門衛大叔見兩人走在一起,有點意外:“孟教授,這是你學生?”
孟清時看了眼小姑娘窘迫的樣子,意味不明地反問:“您看像嗎?”
門衛大叔還沒回答,薑思茵不知哪來的勇氣,親自反駁道:“不是的。”
雖然她很想重回校園,也很懷念當學生的感覺,卻唯獨不想做他的學生。之前的玩笑她沒覺得怎麼樣,可今天吳教授的態度讓她突然感覺到他們之間不能是這樣。
無論他們差距多遠,都不該是學生和老師的差距。
她還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追得上他的腳步。
薑思茵說完就加快腳步走出了實驗樓,孟清時跟上去,剛把垃圾扔進路邊的垃圾桶,卻發現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邁步跟上去,在路口攔住她,輕輕握住她手腕,叫她的名字:“薑思茵。”
薑思茵低著頭,頭頂上的發旋都寫著倔強和不高興,卻不是對他,隻是對自己不高興。
惱恨自己為什麼是一個如此庸碌的人。
“怎麼了?嗯?”他揉了揉她後腦勺的頭發,耐心地俯下身,“是我哪裡做錯了嗎?”
“沒有。”薑思茵鼻尖有點酸,吸了吸鼻子,“你什麼都好,什麼都很優秀,是我的問題。”
孟清時歎了一聲,手指輕輕捋她頭發:“聊聊?”
薑思茵遲疑地點點頭。
他帶著她到學校的湖邊,坐在草坪邊緣的大石塊上。
陽光明媚的午後,不少男生女生在這邊走著或坐著。湖麵在微風下蕩漾起褶皺,草的嫩芽也被吹得搖搖晃晃,像青綠色的海,柳樹抽條,一切都綻放著無限生機。
心也在攜著湖水氣味的春風輕拂中平和下來,她躺在大石頭上,感受著被樹葉篩碎後並不刺眼的陽光,冷靜地對他說出自己的想法。
最後她有點茫然地問:“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呢?”
“說起來有點草率。”孟清時笑了笑,一條腿伸直放在石頭上,另一條腿屈起來,手裡拿著一根從樹上掉下來的枯樹枝,像個悠閒的大學生,“我對你一見鐘情。”
薑思茵愣了愣。
她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麵,她在急診室無比狼狽的樣子,哭花了妝,手掌一片血肉模糊,當時一定也疼得麵目扭曲,她實在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什麼能讓他一見鐘情。
“隻是見到你的那瞬間,你就走到了我心裡。說不出什麼理由,如果一定要問的話,就是關於你的一切我都喜歡。”孟清時望著前方蕩漾的湖水,“無論你開心還是難過,我的情緒都會跟著你變化。”仿佛想到什麼久遠的記憶,他目光變得無比悠長,“你哭和笑,任何表情,我都覺得很可愛,但我不希望你哭。”
他轉過頭,指腹輕輕摩挲她的眉眼:“無論你在彆人眼中是什麼樣子,在我眼裡都是最好的,也許並不完美,但就連缺憾也是好的。喜歡一個人,就是接受並喜歡她的一切。”
風迷了眼睛,她有點想哭,但溫熱的眼眶被他微涼的手蓋住。
“而且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我也有缺點,隻不過你暫時沒發現。”男人笑了一聲,嗓音仿佛帶著安定的魔力,“學生都說我這個人冷漠無情,吹毛求疵,眼中隻有實驗和數據,把他們當機器用。說我比地獄魔鬼還可怕,還冥頑不靈,死性不改,死要麵子,堅持我自己的理論和方法一定是對的。”
薑思茵甕聲甕氣地開口:“難道不對嗎?”
“當然了。”孟清時輕輕用指腹蹭她的睫毛,“哪有人會一直是對的?我隻是個醫生,不是神。”
薑思茵抓住他的手,睜開眼睛看著他:“可我覺得你好像不會犯錯。”
孟清時無奈地勾起唇:“那你對我濾鏡有點嚴重。”
薑思茵眨了眨眼,依舊半信半疑:“是嗎?”
在她心裡,他差一點就是神了。
隻是還沒飛上天而已。
“不要盲目崇拜我。”孟清時笑著摸摸她腦袋,表情變得認真,“也不要妄自菲薄。”
薑思茵甕甕地“嗯”了一聲。
“你也很優秀,你隻是還在努力。”他低沉而堅定地說,“我今年三十一歲,你還有六年才到我這個年紀,憑什麼覺得我比你優秀?”
薑思茵其實早沒那麼喪了,語氣也輕鬆許多:“那你二十五歲的時候在乾什麼?”
孟清時看了看頭頂的樹葉:“那會兒我剛開始讀博。”
“……”她就不該問這樣的話。
“茵茵,你不該介意我是不是太優秀。”他低下頭望著她,眼底像有一片深邃的海,“對於一個喜歡你的男人,你應該考察他人品家世如何,夠不夠包容你,疼愛你,未來有沒有能力讓你過上更好的生活,還有,值不值得托付終身。”
他輕輕用手掌蓋住她的眼睛:“至於其他,我有的,你自己也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