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杏雖然嘴饞,但還是沒點外賣,不想在顧寒洲麵前表現得像這輩子沒吃過好吃的似的。
而實際上,家裡就一個做飯勉強能吃的保姆阿姨,因為是個知根知底的老人,父母念舊舍不得換。偶爾被老媽親自下廚的黑暗料理磨練一下,久而久之,她味蕾都被養得有些奇怪。
獨居的時候都是點外賣,吃多了也就千篇一律,很少能有驚豔的感覺。
醫院夜裡偶爾會吵,她昨晚就被吵醒了一次,今天戴了副耳塞,夜裡卻還是被吵醒了。
她睜眼的時候病房裡來了幾個白大褂,正火急火燎地把隔壁那人推出去。
唐杏瞬間驚坐起來,腦子裡嗡嗡作響。
他不會是不行了吧?
想起各種電視劇裡的情節,這種半夜被推走的,總是大事不妙。
嗓音都不自覺帶了絲顫抖:“他怎麼了?”
“沒事沒事。”護士回頭安撫她,並幫她拔針,“胃疼,帶他去檢查一下,明天得做手術的,怕萬一出什麼岔子。”
唐杏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來。
第一天早上迷迷糊糊的,門口傳來劉醫生和主任護士的聲音。
“65床給我多盯著點。”
“胃穿孔手術的那個?”
“是啊。”劉醫生歎了歎,“那小子之前說什麼都不來治,工作忙,不願意把時間耗在醫院,這次總算鬆了口了,得趕緊給他把手術做掉,免得夜長夢多。”
“顧寒洲是吧?我看他之前都是住VIP病房的,這次怎麼來這兒了?”
“我怎麼知道?他自己要來的。”劉醫生一邊走進病房,一邊把筆放進兜裡,不甚在意道,“管他住哪兒,給我乖乖把手術做了就行。”
他身後還跟了兩個年輕醫生,問了唐杏一些基礎問題。她毛病不大,顧寒洲又躺著沒醒,很快查房就結束了。
唐杏看了眼隔壁的男人,問劉醫生:“他什麼時候做手術啊?”
劉醫生答道:“暫時排下午,炎症消了就能做。”
想起他昨晚說今天上午還要開會,這會兒卻躺在床上人事不省,下午還得上手術台,唐杏心裡一陣不是滋味。
但終究跟她沒什麼關係,她起床收拾好電腦,準備走了。
忽然聽見隔壁床模糊的聲音。
她轉頭一看,顧寒洲還是閉著眼睛,薄唇翕動,根本聽不清說的是什麼。
她走過去俯身低頭,大發善心地問:“怎麼了?你有事兒嗎?用不用幫忙聯係你秘書?”
顧寒洲眼皮奮力地睜了睜,沒睜開,但他說的話算是能聽清楚了:“上午的會……”
“都這樣了還開會,賺錢買棺材嗎?”唐杏忍不住懟他,“好好躺著吧你,公司一天沒你倒不了。”
這人終於徹底安靜了。
唐杏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忍不住一陣惻隱之心,扯了扯淩亂的被子,蓋住他露在外麵的手臂和正在輸液的手。
他們之間的關係怎麼變成這樣的呢?
從小一起長大的兩個人,曾經熟悉得就像另一個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漸漸看不懂他了呢?
是因為她出國那些年的疏遠嗎?
似乎並不是。
那會兒他還會給她寄好吃的,怕外國菜不合她口味,有機會出國也都會繞過去看一看她,每年生日都會有禮物。
後來,她開始有了男朋友。
他去找她的時候不再隻有她一個,可那會兒他也沒說什麼。
唐杏實在想不出原因,隻能把一切歸咎於時間。
長大了,人都是會變的,就像食物放在空氣裡變質,關係也會變質。
把病房裡的燈關上後,唐杏離開了醫院。
她的藥還有最後一天輸完。
晚上過去的時候,顧寒洲不在病房,應該是去做手術了。
難得一個人擁有清靜的病房,她中午沒午休,想著早點睡,結果卻怎麼都睡不著。戴著耳塞翻來覆去的,似乎有些心神不寧。
一看時間才十點多,她索性披了件衣服起來,自己用手拎著輸液袋,走向護士站。
值班護士看見她有點意外:“唐小姐,你怎麼出來了?”
“躺不住了,想走一走。”她笑了笑,問,“那個,我隔壁的顧先生是去做手術了嗎?”
值班護士點點頭:“是的,都進去四個小時了,順利的話應該快好了。”說完問旁邊的另一個護士:“顧先生的護工請好了嗎?術後護理怎麼說?”
那護士搖了搖頭:“顧先生不要護工,說不喜歡陌生人碰他,家人也不來,秘書又出差了,劉醫生還犯愁呢,說這人死倔死倔的,隻能先把手術做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