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正:“我給你ID卡,但,我想……”
他還未提完要求,畸變種再度產生了新的變化。
這一次不光是齊正,季沉嫣也把目光放到了那邊。
畸變不受控製的擴大,蟲卵的形態很快又被其他基因壓了下去,它的身軀長出了鳥類的絨毛,像極了新生的幼鳥。
到底是蟲卵基因吞得不夠多。
季沉嫣額頭侵濕了冷汗,感覺到影響和控製已力不從心。
畸變種幾步衝上前去,撞向了唯一還未斷氣的刀疤男。
刀疤男知道自己無力回天,眼眶滲滿了淚水:“柳哥……嗚嗚……為什麼?”
那個人不是說,他們是無妄之災嗎?
軍部鐵了心要殺死無辜的他們,合該由他們奮力反擊。
刀疤男看了眼季沉嫣和齊正,人之將死生出了最後的善意:“是汪昊麟策劃了一切!!他在02號車廂!!”
說完,他在畸變種衝來之後,竟拔出了小型爆炸器。
轟——
下一秒,車廂已被炸得血肉橫飛,刀疤男和未成熟的畸變種一同死去。
若非她們躲在車尾,座椅擋住了大部分飛濺的血液,她們也會麵臨感染。
齊正臉色煞白,遲遲沒有回過神。
饒是這樣大的威力了,車廂也僅是變了形,也沒有破開的縫隙,可見車廂防禦之強悍。
齊正終於徹底相信,季沉嫣才是對的。
畸變、感染。
他捂住了嘴,後悔變得劇烈,化作嘔吐感瞬間湧來。
肉塊黏在了座椅上,地上也是粘膩血絲,畸變種和人類的肉塊混合在一起,過於衝擊的畫麵正在擊打著齊正的眼球。
齊正呼吸急促,痛苦不堪的低喊了幾聲:“啊——!!”
這一瞬,諸多感情湧出。
那他夥同這群人做了什麼?
圍殺普通乘客和向導?
齊正失魂落魄,頹廢的交出了ID卡:“給。”
瞧他一副受到打擊的樣子,季沉嫣知道不用再管他了。
人性還真是複雜,這群人裡有真正的惡徒,也有受到蒙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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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沉嫣收了槍,又戴上防感染的手套,憑借著感覺在那群人的身體裡找著某樣東西。
她隨意搜到了這群人身上的水壺,將總共四顆蟲卵放到了裡麵。
仍是饑餓。
但她必須再細致的觀察,弄清每一顆蟲卵的感染性。
可能的話,她想吃沒有感染性的死卵,順道可以用煮的形式,或者沾點料。
做完這一切,季沉嫣才緩慢走到了08號車廂。
齊正精神受到強烈打擊,像是一個廢人般的蜷縮著,不清楚她想要做什麼,在恍惚之中看了季沉嫣一眼。
08號車廂的屍體,比07號車廂還要慘烈。
地上坐著一個女孩。
她用手捂著耳朵,眼睛死死閉著,身處於血腥之地,卻沒有染上一絲血腥。
為了抵抗內心的恐懼,安萌輕輕唱著歌。
齊正屏氣聆聽,才發現安萌唱的是搖籃曲,像是獻給被殺死之人的搖籃曲。
一時間,內心劇烈的情緒在翻湧。
而季沉嫣走了進去,比起之前的狠厲,動作變得輕柔無比。
她輕輕將手放到了安萌的耳朵上:“沒事了,你做得很好。”
齊正:“……”
方才的動亂,和如今的溫和,在腦海裡構成強烈而鮮明的對比。
遲遲不滅,遲遲不散。
所有的感情,全都如雪般悄然融化,變作了更為柔軟的東西。
齊正眼眶濕熱,許久才明白過來——
原來,那便是向導的溫柔。
—
恐懼沒有刺破他,溫柔刺破了他。
他從迷惘之中醒神,心情卻好似烏雲放晴,某種東西酸澀又溫暖的包裹了他。
強大者不該是對弱者的欺淩。
強大者之所以令人心折,是對弱者的保護。
齊正站到了車門口,凝視著兩名向導:“你……是不是想去前列車廂?”
安萌:“姐姐,他是……?”
季沉嫣沒有說話,思考著他的企圖。
她發現自己過於冒險了,控製沒有吞下足夠蟲卵的畸
變種,體力會被大幅度削弱。
但,值得。
季沉嫣漠然的舉起了武器:“想算計什麼?”
齊正明白她的戒備是理所應當。
他躬下身體,背脊崩得筆直:“我想幫你。”
季沉嫣微怔,將手上的武器捏得更緊。
她更加仔細的觀察著他,發現齊正的眼神清明,也不像蟲卵對母卵的依賴和臣服。
或許真到了必須吃蟲卵的程度了,夏娃之卵影響了一個畸變種後,對其他蟲卵的控製變弱,她熟悉的東西正在失效。
季沉嫣:“為什麼?”
齊正:“……我,我受到了欺騙,也做錯了事。”
雖然他並沒有直接殺人,但還是間接參與了。
季沉嫣:“……”
齊正想要取得她的信任,語氣變得結巴:“是真的,我並沒有那麼憎恨南部基地!既然我也受到了感染,遲早會成為普遍種……就讓我贖罪吧。”
吃過夏娃之卵後,她對惡意和善意的辨彆更加敏銳。
看他這樣,並不像騙人。
季沉嫣一陣恍惚,自從得到夏娃之卵以來,她習慣性的用付出代價的方式去控製畸變種,蠻橫的迫使它們臣服。
這或許是天性。
而眼前的齊正,大約是頭一個在保持清醒下還做出類似選擇的人。
季沉嫣卻因齊正的行為,頭一次進行了深度思索,她該如何正確的使用夏娃之卵的思索。
夏娃之卵好比一把鑰匙。
她是站在深淵口的人,時時刻刻凝視著深淵,卻不該被深淵所蠱惑。
季沉嫣:“好。”
齊正露出笑容,這才說起:“06號車廂,是集中的人質,裡麵全是乘客和向導。由我帶你們過去,他們才不會懷疑。”
季沉嫣:“他們?”
齊正:“卓鈞凡,此次事件的狂熱黨,還有其他機械區的受害……咳,感染者,總共十七名。”
季沉嫣眸光微暗,突然想到了一個法子,並迅速在齊正麵前說了出來。
安萌滿臉詫異,隻覺得這個辦法十分冒險,卻又勝算極大。
她之前是害怕的。
但季沉嫣在身邊,就好似一顆定心石,她構築了安全感。
安萌內心極其豔羨著季沉嫣的未來隊友們,向導會成為隊伍的魂,根本不是誇大之詞,等到三個月後,西部基地五年一次的‘爭奪戰’就要開始了!皆時大部分的天乾地支都會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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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正眼底已有了決意:“我覺得可行,我們……試試吧。”
—
ID卡打開了車門,從07號車廂蔓延了少許白氣進來。
卓鈞凡剛得到了情報,知道軍部登車的哨兵在二十分鐘後,便要趕來06號車廂,便看到齊正帶著兩名向導從那邊走了過來。
他的目光卻穿過了他,看到了07號車廂的慘況。
卓鈞凡:“出什麼事了?”
齊正凶惡的推了兩名向導一把:“彆杵在這裡,朝前走啊!”
季沉嫣:“……”
安萌:“……”
她們不動聲色,朝前走了好幾步。
齊正手心滿是汗水,對於推季沉嫣的這一把,內心尤為不樂意。
但,戲還是要演下去。
齊正走到了車廂頭,朝著卓鈞凡報告:“糟糕了,看來我們之中真的有感染者,柳哥當
場畸變,還是一位兄弟拚死才製服了它,可惜在打鬥的過程中,他們全都死了。”
一門之隔的畸變種。
聽到此處,06號車廂內的乘客全都慌亂了起來。
軍部的判斷果然沒錯,這群人裡麵就是有感染者!
卓鈞凡一直冷冷看著,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仿佛齊正說的話,他早已經知曉了。
卓鈞凡朝著好幾個同夥使了眼色:“安靜。”
那些人手裡的武器,迫使乘客們全都冷靜了下來。
卓鈞凡走到了齊正麵前,將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你做得很好,知道向導對我們的重要性,能把最後兩名向導送過來。”
季沉嫣:“……”
卓鈞凡沒有多言,強行讓她們二人坐到了座椅上。
列車即將進入南部基地的三重閘門,這是他們離開南部基地的最後一道關卡。
卓鈞凡似乎注意到了季沉嫣的眼神,身體微微俯身而下,離她的距離尤為接近:“怎麼,不滿?”
卓鈞凡沒等季沉嫣回答,突然立直了身體,拔出了腰上的武器。
碰——
一秒之後,一位乘客死在了座椅上。
他原本就打算殺雞儆猴,卻等到了現在。
無數人被刺激了神經,方才的憤恨也被強行壓下,被更強的驚恐情緒所取代。
那名乘客死得乾脆利落,腦門當場破開一個血窟窿。
鮮血染紅了綠皮座椅,紅與綠的顏色對比分外明顯,刺激著所有人的視覺神經。
沒人再敢反抗。
卓鈞凡這才心滿意足:“向導珍貴,不能殺,不敢殺,其他人可就不好說了。”
季沉嫣:“……”
這是下馬威嗎?
看來是打算警告向導,讓向導們不要生出逃跑的想法。
卓鈞凡:“你們打起點兒精神,把人給看住了。”
眾人:“是!”
卓鈞凡沒再把目光放到季沉嫣的身上,而是塞上了耳機,專注著05號車廂裡,對軍部哨兵的談判和搜查,那邊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季沉嫣臉色難看,想要再等等時機。
馬丁趕來的瞬間,便是她們反擊的開始!
隻是車廂內的啜泣聲、恐慌聲、急速的呼吸聲不斷,若沒有強行的鎮壓,便要有一場暴/亂產生。
煩躁間,一隻手悄然伸了過來。
季沉嫣神經瞬間拉緊,驚懼的看向了靠窗座椅的那個人。
誰!?
對方渾身裹著鏽跡斑斑的機械裝,連麵部也未能放過,戴著深褐色的防護麵罩。
光是看著,便宛若一場混亂的衝擊。
沒有人給過季沉嫣類似的感受,隻有謝絕。
她滿臉的震驚,甚至忘記了掙紮,滿腦子都是謝絕怎麼混上來的疑問。
難道……?
季沉嫣很快回想起了顧東樹的信息,那句話不是‘等我’,而是‘等我們’!
軍部繞了八百個彎兒,原來是在部署?
不知為何,這次同謝絕的見麵,季沉嫣明顯察覺到了更微妙的變化。
兩人的眼神幾乎要深深嵌合,自碰撞起,便粘合劑般的在一起。
她克製著自己的呼吸,致命般的吸引力從對方身上傳來,讓季沉嫣終於切實的明白了什麼叫做刻印的第三階段。
季沉嫣猛地回過頭,害怕被人察覺到她的怪異,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
沉默中,驚慌中,那隻骨骼分明的手,強勢的將她拉得更緊。
刻印關係可以帶來正向情緒。
他在企圖試探她、影響她、鎖定她。
季沉嫣覺得自己就像是快要被烤乾的水,對方還要讓她更加沸騰,直至把她燒得精光。
他和她在暴/亂之中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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