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沉默，說明了一切。
楮子哲嘴巴張了又合，明明心底有無數的話，可在這一刻，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他深吸一口氣，用儘量平靜的語氣開口：“時間不早了，我還要上課，再見。”
“好。”
嘟——
話筒中傳來盲音，楮子哲愣了愣，把手機丟到一旁，整個人頹廢的躺在床上，看著雪白的天花板，久久回不過神。
這次的分彆……足夠體麵了吧。
前腳掛斷卷毛的電話，後腳趙文栩的號碼就浮現在屏幕上，夏衍不想再和他們有牽扯，直接點了掛斷。
可男人格外有毅力，堅持不懈的打過來。
【能拉黑嗎？】
係統：【……畢竟是主角攻。】
萬一之後有什麼事……
夏衍深深的歎一口氣，無奈的接聽電話。
“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比起之前，趙文栩的聲音多了幾分暗啞和低落，“有一件關於我弟弟的事情，我想告訴你。”
他一開口，夏衍就知道他要說什麼了。
“如果你指的是，趙文涵找媒體爆出塗熙跟蹤我的事，那我已經知道了。”
趙文栩沉默片刻：“是楮子哲告訴你的。”
“嗯。”
“剛剛你在和他打電話。”
“嗯。”
“雖然可能有點遲了，但我還是想對你說一聲，抱歉。還有我弟弟……”
話筒的另一邊傳來沉悶的簌簌聲，大概過了十幾秒，趙文涵的聲音出現在青年的耳畔，他說：“夏衍哥哥，對不起嗚嗚嗚嗚。”
趙文涵依舊是個愛哭鬼，正啞著嗓子哽咽著：“我以為你不知道塗熙的事情，害怕你被欺騙……”停頓片刻，他沒把‘嫉妒’兩個字說出口：“所以我就把事情暴出去了。”
這件事，真的要論起對錯。
完全是一筆糊塗賬。
塗熙跟蹤他的事情，是真的，他有錯。趙文涵暴出這件事，還特意買了熱搜，故意引導網友網暴塗熙，也有錯。
夏衍揉了揉太陽穴：“算了，都過去了。”
青年的聲音很平靜，沒有氣憤與怨恨，可越是如此，趙文涵越是恐懼，有一種抓不住他、即將徹底失去他的恐懼感。
“夏衍哥哥！！！”趙文涵大叫一聲，“我、我們能見個麵嗎？我有道歉的禮物，想送給你。”
“不用了。”
“求你了，夏衍哥哥。”趙文涵死纏爛打，啜泣聲越來越大，仿佛青年不答應，他能一直哭的暈厥過去。
從塗熙拍戲，到電影上映，再到拿到影帝。
整個流程最短需要一年時間。
屬於‘夏衍’的劇情已經走完，但兩位主角的劇情，還在繼續，萬一中間刷新出一個和主角攻有關的任務，怎麼辦？
所以從某方麵來說，夏衍並不想和趙家兄弟鬨的太僵。
維持普通的朋友關係，就很好。
猶豫片刻，夏衍最終還是答應了趙文涵的要求。
他們約好的地方，是一家封閉性強的茶館，包廂門一鎖，室內祥和安靜，唯有淡淡的茶香，縈繞在人們的鼻端。
夏衍到達時，趙文涵和趙文栩兩兄弟已經坐在椅子上等他了。
趙文栩依舊是成熟穩重的霸總模樣，隻可惜略有些淩亂的頭發，為他增添了幾分頹廢感，破壞了原有的氣質。
趙文涵則眼眶通紅，瑟瑟縮縮的，像個小兔子。
完全讓人想不到，暴露出黑料的竟然是他。
“夏衍哥哥，你來了。”趙文涵以前一見到夏衍，就會歡歡喜喜的撲過去，今天卻格外的拘謹，“我給你倒茶。”
瓷白的茶杯，寬大的烏龍茶，緩緩綻開葉片。
茶香混合著輕微的甜味兒，入口柔和回甘。
夏衍掃過包廂，無關人員早已經被清退，這兒隻有他們三個人，趙文栩手中拿著文件夾，而趙文涵身後放著一個足足有半米長的、用布包好的玩意，也不知道是什麼。
夏衍喝一口茶水：“你應該向塗熙道歉，而不是我。”
“……”趙文涵咬了咬下唇，眸中多了幾分霧氣，要他向情敵低頭？不可能，他勉強的笑笑，“夏衍哥哥，這個是我和我哥哥一起送給你的，你打開看看。”
文件夾不厚，裡麵夾雜了十幾張紙。
大量的專業術語，混雜著一些夏衍看不懂的話，他懷著疑慮看到最後，過了足足一分鐘，才不可置信道：“你們要送我趙氏百分之一的股份？”
那可是趙家，百分之一的股份，價值三億美金。
換算成人民幣，那就是二十一億。
以後他什麼都不用做，在家裡睡覺躺平吃分紅，都足夠他吃一輩子。
趙家是盛產冤大頭嗎？
“對於這次的事情，我和我弟弟，都覺得很抱歉。”趙文栩低頭，“為了表達歉意，我和他一人付出零點五的股份送給你，當做賠罪禮物。”
夏衍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崩了人設：“你們沒事吧？”
“夏衍哥哥是心疼我們嗎？”趙文涵雙手捧臉，露出一個怯怯的笑容，“我好開心。”
送錢還開心？沒救了。
夏衍嘴角抽了抽：“不用給我股份，你們並沒有對我做錯事。”
“沒關係的，夏衍哥哥。”趙文涵湊過來，打開鋼筆，態度強硬不容拒絕的塞到青年手中，“你隻需要在這裡簽子，其餘的都有我哥哥搞定，二十多億，哥哥真的不想要嗎？”
這可真的是……非常大的誘惑。
可夏衍一個遲早要走的人，留著這筆錢有什麼用？
“行了，我說了不要了。”青年把鋼筆摔倒桌子上，裝出不耐的樣子，“如果你們隻想說這些，那我就走了。”
他的態度異常堅決，不容忤逆。
兩個人微微怔愣，不著痕跡的對視一眼，默契的選擇了放棄。
“那這件禮物，我希望衍衍能收下。”趙文涵指著身後的長方形物體，麵上浮現出一層薄紅，“這是我畫的畫，不是什麼貴重物品。”
“……”
“夏衍哥哥，之前的拒絕了，這個也不能收下嗎？”
趙文涵是最近起來的新銳畫家，一幅畫的價值大概在三四十萬，以他們的身價來說，稱得上一句便宜。
猶豫片刻，夏衍點點頭。
趙文涵喜不自禁的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事情已經談攏，夏衍起身告辭，趙文栩主動幫他把油畫放到後備箱，兄弟二人靜默的看著青年的車漸行漸遠。
不知過了多久，趙文涵眸中升起深深的不甘：“沒有留下他呢。”
“……”
趙文栩沒說話，他一向沉默。趙文涵也不在意，反正他知道，此時哥哥的心情和自己是一樣的。
如果夏衍簽下名字，拿到股份。
之後，他們便有借口，理直氣壯的接近他。
可惜……
但沒關係，以後總會有機會的。
帝都一向堵車，即便不是飯點，依舊會被卡在路中間。夏衍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他剛剛坐下，就接到了塗熙的視頻通話。
自從塗熙去外地拍戲，兩個人的聯係方式便隻剩下手機。平日裡，夏衍一個人窩在家裡時，總是穿著睡衣。
此時見他衣著整齊，塗熙開口道：“你出門了。”
“嗯。”
自從塗熙請偵探的事情曝光後，他便自覺的讓黃建成離開，沒了‘監控’，塗熙略有些不安，隻要有空就會打視頻。
為了防止他不安的偷跑回來，耽誤拍攝，夏衍想了想，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塗熙點點頭，漫不經心道：“我還以為會是我的父母，現在想想，確實不對，他們兩個人最看重麵子，不可能做出揭我短的事兒。”
夏衍上輩子，一直被父母愛著。
遇到不幸的家庭，不知該如何安慰。
所幸塗熙隻是隨口一提，那對夫妻早已經不能在他心中驚起任何波瀾，他們在他的打壓下，隻能無能狂怒。
塗熙轉移話題：“你身後的是趙文涵送你的禮物？我能看看嗎？”
一幅畫而已，沒什麼不行的。
夏衍架好手機，解開綁定的繩子，一把揭開絨布。
隻見油畫上用了大量的黑色，深深淺淺的鋪成一團，在畫麵的正中心，唯一的光暈處，青年手中抱著一束鮮花，唇角含笑，溫柔多情。
繪畫人的愛，統統寄托在畫麵中，撲麵而來。
夏衍：“……”
塗熙：“……我吃醋了。”
“我也不知道……會這樣。”
“我想見你。”
“彆鬨，好好拍戲。”
“那你把畫……”扔掉，後麵兩個字沒出口，塗熙強忍著嫉妒，改了口，“把它放在雜物堆裡，再也不許打開。”
塗熙知道，以夏衍的性格，不會踐踏彆人送他的禮物，乾脆不讓他為難，換了一種說法。
不管趙文涵如何嫉妒，衍衍隻會是他的。
夏衍對趙文涵無意，想安撫好塗熙，讓他好好拍戲，乾脆利落的答應下來：“好。”
之後，兩個人又說了一些話，才掛斷電話。
時間如流水般過去，一眨眼，十月底已經到了。
冬日的冷意襲來，夏衍越發喜歡窩在家裡不出門了，投影儀中的電影看了一部又一部，在這日常的一天。
係統麵板再次突兀的冒出來。
依舊是不詳的紅光。
【支線任務：拯救火災中的趙文栩。
（世界重要支柱任務之一，若無法完成，此小世界將自行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