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原本被人潑上冷水的油鍋,在即將炸開的瞬間凝固了下來;又好像氣勢洶洶騰入高空的巨浪,悄無聲息地返回平靜無比的海中。
擂台上黑霧散儘,兩尊黑血巨人消失不見,地麵無數道深深裂痕攤開在眾人麵前,再次證明他們畏懼的劍氣並不是一場幻覺,而是真實存在過。
高空之中,四名元嬰真人相對而立,閒雲閣的金丹管事站在自家長老身邊彙報,四人中間懸浮著一道瘦弱身影,紫衣少女神情驚悚,臉上還有十餘道見骨血痕,分明是被劍氣所傷。
看到這一幕的圍觀修士忍不住四下張望,竊竊私語的聲音打破了死寂,他們都在好奇與邪修對戰的可怕劍修去了哪裡。
“抱歉,道友勞駕讓一讓。”宋思畫焦急地擠開人群往前鑽,一路小聲與人道著歉,當看到幾張熟悉麵孔,確定他們是被拂衣救過的修士,這才上前急急詢問起來。“諸位道友,可曾看到我那位好友去了哪裡?”
幾名修士齊齊搖頭,一名中年模樣的女修張了張嘴,猶豫片刻又收了聲。
宋思畫見狀連忙問道:“道友不妨直言,哪怕沒看清也不要緊。”
中年女修目露遺憾,輕聲歎道:“剛剛一戰實在激烈,那位道友許是......許是沒能撐到真人們到來。”
宋思畫有些發懵,她似乎完全沒想到過這種可能性,雖說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她總覺得拂衣是那種絕不可能戰死的修士,她永遠會贏,還會贏得乾脆漂亮。
可是她很快想到,拂衣這一回麵對的不是築基圓滿,而是金丹圓滿。
“真的沒能撐住啊......”宋思畫呐呐出聲,心中有些酸澀。接連曆經道侶背叛、隕落,現在又要麵對友人永遠離開的傷痛麼?
世事無常的道理她明白,可是為什麼要她接連不斷地經曆這一切?諸事不順,修途坎坷,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值得交往的人,為什麼忽然又要被命運奪走?
從修道以來經曆的種種磨難,積攢的種種情緒,都在此刻爆發了出來。她眼中忽然迸發出一股恨意,死死瞪住空中懸掛的邪修少女,咬牙切齒,雙拳緊握,恨不得能衝上去將其撕碎。
四名元嬰真人聽金丹管事彙報完剛剛的情況,身形一晃消失在高空之中,管事踩在飛劍之上,轉過身來一臉淡定地對眾人道:“擂台賽繼續,本次奪寶戰第一為六百六十六號號小友,若有不同意見者儘管提出挑戰。”
這話一出,在場眾修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不同意見當然是不敢有的,金丹圓滿的臉上都被打出見骨血痕,誰還敢去挑戰?但關鍵人都死得找不到屍身了,第一的獎勵給誰去?
該不會是四大閣扣扣搜搜不願意給吧?眾修士心中猜測不斷,卻無人敢詢問出聲。唯有宋思畫大著膽子鑽上前去,帶著期待高聲詢問道:“前輩!她不是還活著?”
管事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點點頭柔聲應道:“雖受傷較重,但好歹是保住了性命。剛剛已被閣中真人轉移去了彆處,待她醒來自會與你聯絡。”
赤紅草原上頓時爆發出道道驚呼,以為全屍都沒能留下的人居然還活得好好的,眾人心中震撼之情難以言表,好幾名獲救的修士忍不住再次誇張讚歎,恨不得再將城郊荒野一戰細述一遍。
宋思畫剛剛升起的憤怒忽而消失不見。“萬幸,隻要活著就好。”緊繃的心神一鬆下來,整個人都有些綿軟無力,她這才想起剛剛那股傳遍草原的可怕氣息,心中暗道這回拂衣是出了大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