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衣隻覺自己分成了兩個部分,一部分本能地閃避越來越強的劍氣,另一部分卻絲毫不在乎此戰的激烈,沉浸在劍氣中感悟開天辟地、萬物生長的玄妙。
她的劍一向虛實交雜,無招隨心,劍隨意動,她從中感悟到更多的是生機與勃發,是包容萬物蒼生的浩大磅礴,雖說不缺乏淩厲暴烈的剛猛勁頭,但始終少了那麼一絲極端的凶狠。
而道容納一切矛盾與不相容之事物,如善惡,生死,強弱,柔和與狠絕,至陽與至陰。她始終自悟不出極致的狠絕與至陰,如此一來,太極劍光自然無法達到大成。
更重要的是,缺少任何一種感悟,她都無法真正的演道,至少隻能形似無法神似。而此刻,她在喻逍遙的劍氣中感受到極致的狠絕與陰厲,還有那種無視一切的殺意,目空萬物的驕傲,都深深震撼著她的劍心。
沉浸在感悟中的心神,終於“看”到了天地初開時暴戾的一麵。那不僅僅是萬物的初生,不僅僅是柔和與美好,在那同時,亦是混沌的毀滅,是黑暗中無儘的凶猛動蕩。
生伴隨著死亡,極致的美重新展現在她腦海之中,第一抹生機由十祖帶入新生的土地上,從此萬物勃發,萬靈茁壯成長。而這一次的生依然伴隨著混亂與死亡。
征戰,廝殺,掠奪,動蕩,世間的美好與黑暗共存,形成了一副更為完整完美的畫卷。
拂衣感覺到太極劍光有所變化,實實在在的劍氣似在一瞬間減少了大半,然而這片空間中無處不在的殺意表明,她並不是受傷或變弱,而是由實化虛,形成了自己的劍勢!
“有意思。今日不論誰死在誰手中,此戰都是我今生最滿意的一戰!”
喻逍遙沒有半點畏懼與恐慌,眼中迸發的興奮光芒就如餓狼遇上食物。她的劍氣亦在漸漸化實的過程中,隻不過稍有搖擺,一時半會難以成勢。
她感覺到一股股強烈的道蘊從頭壓下,從虛體傳至周身,那是一種絕對的壓製,黑白劍光中再無劍氣溢散,就那麼穩穩當當懸浮著,她的身邊卻處處是殺機。
“演道化勢,果然非同尋常。”喻逍遙因激動而渾身戰栗,她縱劍淩空,竟是毫不猶豫地連人帶劍攻向深空的太極劍勢!
“橫的怕不要命的......”拂衣瞪圓了眼,她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不要命的,本以為喻逍遙會在一瞬間被劍勢化作齏粉,誰知對方一劍接著一劍,竟將無形劍勢劈成有形劍氣,用自己的強橫硬生生破壞了道蘊。
雖說這法子彪悍有用,但喻逍遙的肉身已經半毀在劍勢中,她的防禦裙早就破爛不堪,左臂齊展展地斷掉,右腿從膝蓋以下全都化作血色粉末不見。
她的臉頰、手臂、腰腹背部,沒有一處不露出森森白骨,可她的雙眼之中仍然有著銳利興奮的光芒。
“瘋子!”拂衣被她這氣勢驚住,也被她對對劍的執著震撼,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敬意。這等奇人真是生平僅見,恐怕滿三千域都找不出第二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