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百姓生活條件都不好,能買得起肉的不多。
肉鋪也不會放太多肉,鎮上人那麼多,每天還是能賣個精光。
隻有骨頭和一些下水,沒人要。
陳嫻指著這些骨頭問:“師傅,這骨頭怎麼賣?”
陳母傷了手指,有什麼比骨頭更補鈣的?
這會,沒多少人買骨頭,張師傅見有人買,就道:“這些骨頭,你就給一毛錢吧,不要票。”
這會肉是六毛八分一斤,還要肉票,骨頭不值錢,很多都是搭著送人的。
這會卻剩了很多,足有五六根骨頭,極劃算。
她又指著那些下水問道:“這些能送我嗎?”
張師傅卻道:“這些,你全拿去,多給半毛錢。”意思,就是不送。
陳嫻也沒再還價,直接付了一毛五分錢,拿了豬骨頭和豬下水,就往家裡走。
路上一刻也沒有停,很快就到了自家房子的院子外。
剛到院子,就見一人堵住了她。
不是彆人,正是屠芳的親阿母屠母。
屠母姓陳,和陳父算是出了五服開外的親戚,都來自十裡外的陳家村。現在叫陳家大隊。
當年陳大嬸能夠在翻砂廠找到工作,可脫不了陳父的關係。
可升米恩鬥米仇。
屠家真正演繹了老祖宗留下的這話,將不要臉進行到底。
當年的好心,如今卻全部化成了利劍,全報應在了陳母及幾個孩子身上。
屠芳將原身逼之絕境,屠母又趁火打劫,竟看上了陳母的工作。
陳母工作輕鬆,還是管著機器,工資高,過年過節還有獎金。
不像屠母那樣是翻砂廠的掏砂工人,她怎能不眼紅陳母呢?
屠母隱下了眼裡的赤紅,小聲問她:“大丫真的被張家認回去了?”
大丫就是陳嬈,那是小名。
陳嫻看了屠母一眼,沒說話。
“你這孩子,問你話呢。”見她不說話,屠母的聲音重了一些。
陳嫻依然沒回她,而是推開她,往自家走去。
屠母卻拉住她,“二丫,聽姑姑的話,讓你媽把那個工位賣了。”
陳嫻停住腳步,回頭望她:“賣誰?你嗎?”
被揭穿了,屠母臉上也沒什麼尷尬,她笑嘻嘻地道:“咱們是親戚,賣給彆人,不如賣給自家,那個肥水……什麼不流外人田,對吧?”
陳嫻也不惱,也沒說不賣,隻是問她:“你打算花多少錢買?”
屠母肉疼地伸出五根手指頭:“五十塊。”
陳嫻冷笑:“你想屁吃?”
五十塊,就想拿走陳母那個讓人眼紅的工位?
屠母也知道五十塊買下工位,是有點意想天開。
但他們這不是親戚嗎?
她本來還想一分不花地,哄著陳嫻答應下來。
又想堵住彆人的嘴,這才忍痛著想花五十塊錢。陳家出了那麼大的事,家裡沒米下鍋的事,這個院子誰不知道?以為鐵板釘釘上的事,結果這丫頭竟然不上當。
屠母:“陳嫻,你知道你護不住你阿母的工位。”
陳嫻當然知道,陳家保不住這個工位。
很多人都盯著陳母的工位,不隻屠母,還有其他的工友。
甚至還有廠裡的領導。
前世原身在被屠芳算計了之後,就是丟了工位,連錢都沒拿到。
“想要工位,拿錢來換。”
屠母咬了咬牙,問她:“你想要多少?”
陳嫻淡淡地說:“一千,拿來,立馬可以拿走工位。”
屠母尖著聲音罵:“你個黑心肝的東西,你怎麼不去搶呢?”
一千?一千都能買下一套房子了。
就一個工位,竟然張口就要一千,這心可真夠毒的。
“你不要,自然有人要。”陳嫻輕飄飄地道。
當然,陳嫻確實有點獅子大開口,為的也是堵屠母的嘴。
現在鎮上這邊私下約定,一般的工位,也就五百頂天了。
但陳母的工位不一樣,那是技術人員。
一個月的工資就有五十六塊了,還不算獎金的,過年過節還有加班費的獎金加起來,一年也能有一百來塊。
還彆說,還真有願意花個一千去買個工位,兩年就能把本錢賺回來了。後麵那就是純賺了。
屠母還想說什麼,這會其他屋子裡有人出來。
她立馬就閉了嘴,想想,以後再哄著陳嫻,一定要把工位給騙出來。
那邊,方廠長家。
廠長老婆正拉著方廠長問:“老方,咱真的要這麼做嗎?”
方廠長:“你能得罪那邊?”
廠長老婆搖頭:“可是……”
方廠長:“有些事,咱不能做決定。陳家……當年就不該收養陳嫻。”
廠長老婆也是一陣唏噓:“陳嫻其實挺好的,我還想……”
“打住,那丫頭就不是咱能碰的。”
廠長老婆點頭,隻是在心裡可惜了。
多好的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