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瑜不知自己真實身世,雖然和陸皇後沒那麼親昵,但更將孔淑妃當陌生人,他最喜歡最親近的人,隻有昭景帝。
從記事起,蕭瑾瑜便常在勤政殿待著,鳳儀宮那邊反而不常回去,在他看來,後妃們都不會來勤政殿打擾,他與父皇,便是這裡唯二的主人,他也很喜歡這裡隻有他們父子兩人。
而現在,一個陌生宮妃硬生生插入其中,蕭瑾瑜不知道有多鬱悶。
小孩子被教得再好,也依然隻是個孩子,蕭瑾瑜對昭景帝有著獨生子女的占有欲,自然會警惕崔近月。
他害怕孔淑妃生出個弟弟或妹妹出來,那樣的話,他便不再是父皇的唯一了。
可是吧,蕭瑾瑜還挺顧及自己在昭景帝麵前的形象,又不能對崔近月口出惡言被抓到把柄,他思來想去,便想到了一個辦法。
隻要崔近月一來勤政殿,這孩子就找理由跟著待在內殿裡,邊讀書寫字便偷窺兩大人,好似一旦崔近月有什麼不軌之舉,他就會立即衝上來保護他父皇。
他這點小伎倆,兩個大人怎麼會看不穿。
這日午後,聽著崔近月為昭景帝講解完全聽不懂的功法運轉方式,蕭瑾瑜昏昏欲睡。
崔近月隨意扭頭一看,就見他兩隻小手抓著書,頭卻一點一點快要磕上桌子了。
她撲哧一笑,“陛下,你的小守護神這就堅持不住了。”
昭景帝聞言望過去,眼神也頗有些無奈,經過這幾日**,他已然有些了解崔近月自在灑脫,想什麼說什麼,是個隨性之至的人。
拋卻其他,昭景帝覺得與她相處起來,倒是頗為有趣。
她有著他沉寂多年的人生裡,無法擁有的鮮明色彩,這讓他著實羨慕。
蕭瑾瑜卻不同,小孩子也有著自己的固執,他認為崔近月是迷他父皇眼睛的狐狸精,那便是昭景帝解釋一番,他也不會接受。
因此,昭景帝其實是打算,等過些時日他身體好些了,再找個機會好好與蕭瑾瑜談談。
這孩子是未來儲君,而崔近月道出的未來,讓昭景帝有著一種極強的緊迫感,他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孩子,成為那個敗了蕭氏江山的暴君。
崔近月見昭景帝不答話,便朝著蕭瑾瑜走過去,坐到小孩身側,用手捧住他的額頭。
一有了人支撐,蕭瑾瑜便睡歪了頭,順滑地倒進崔近月懷中。
抱著這具軟軟的小身體,崔近月也不由變得小心起來,她用手指抹了抹蕭瑾瑜眼下出現的淡黑,歎息一聲,索性按了下他身上的某個穴位,讓這孩子睡得更深沉一些。
昭景帝看著她穩穩地將孩子抱到軟榻上,伸手摸了摸兒子的小手,便低聲道,“多謝。”
崔近月抬眸看了他一眼,笑道,“我是他母親,你有什麼好謝我的。”
昭景帝聞言一愣,張了張嘴,又不知該怎麼說。
崔近月又將注意力轉移到蕭瑾瑜身上,用手輕輕捏了捏他細滑的小臉蛋,越看越好笑,“小家夥心思挺重,這幾日估計都沒睡好,嘖嘖,一點都不可愛。”
昭景帝看著她含笑的眉眼,抿了抿唇,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道,“敢問姑娘芳名?”
即使崔近月是頂著孔淑妃的皮囊出現在他麵前,可昭景帝很清楚她不是孔淑妃,是以,他連該怎麼稱呼她都不知道,若是還喊孔淑妃,又實在怪異。
崔近月動作頓了頓,輕聲一歎,“陛下,我們可是說好了的,你什麼都不問,我呢,就想看著瑾兒好好成長,你若存心試探,我們可就沒這麼愉快了。”
昭景帝以為她氣惱了,想解釋自己沒有存心試探的意思,卻還是咽下不提。
他垂了眸,聲音極輕地說:“我隻是,不知該如何叫你,日後……日後總不能一直如此。”
崔近月見他如此,便知他沒那個意思,想了想道,“那你就叫我阿月吧,月亮的月。”
昭景帝將這二字在舌尖轉了一圈,方才出聲,“好,阿月。”
他叫得十分自然,崔近月聽著也挺順耳,便點了點頭,“嗯。”
這時,卻聽昭景帝又道,“我叫蕭桓,你……你也可以叫我阿桓。”
崔近月挑眉,正要說些什麼,中殿的文謙突然從外走了進來,眉間出了一層細汗,眼中儘是沉痛。
他顫抖著聲音朝蕭桓道,“陛下,皇後她,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