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的,h省這樣的北方地區,室外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鄭琛卻一點也不冷,他趴在牆頭,胸前的軍大衣被地上的雪浸濕了。頭上、肩膀、背上,大片大片的白雪快埋了他。
隻要一想到能見到他心裡的姑娘,從心口鑽出來的火熱驅散了所有的寒意。
裡麵有一個女人罵罵咧咧,聽不太清楚,但顯然不是什麼好話,鄭琛一雙眼睛犀利,裡麵全是陰霾。
不到五分鐘,一個胖乎乎的小姑娘,紮了個長長的辮子。穿著灰撲撲、明顯屬於男人的破舊棉襖,端了一大盆衣服,艱難地走出來。
下台階時一個踉蹌,險些摔倒,鄭琛下意識動了,身上的雪抖落下來,而後對方站穩,他又縮了回去,繼續潛伏在黑暗中,像一匹狼。
院子裡那個姑娘端著盆子走向了另一個屋子。
她是去晾衣服。
這是這一年他琢磨出來的,每個星期,她都會洗了全家人的衣服,而後在另一個房間晾起來。
這樣的冬天…晾在外麵會凍成冰塊,也沒有人會喜歡自己的屋裡晾著濕漉漉的衣服。
而她打入冬起,就一直和濕衣服,在狹小的房間裡度過。
她的那雙手,腫得像是胡蘿卜。
鄭琛牙根緊咬,這家缺心眼的!早晚一個個弄死他們!
等到那間房門緊緊關了,熄了燈,鄭琛才跳下牆頭離開。
也是他身體好,即使路上現在雪也已經到了膝蓋,依舊活泛的回去了。
……
湯家村幾乎都姓湯,少有的幾家外姓都過得不怎麼合群。
鄭琛家倒是很多輩都在這個村子,爸媽走得早,爺爺奶奶把他養到十八歲也走了,所以他高二就輟學,幫人打打零工,或者出去找點投機取巧的路子掙點錢。
旁人隻看見他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都管他當混混,但也因為他人高馬大,沒人惹他。
還有家外姓就是剛才那小姑娘苗喵家,她爸是南方人,長得細皮嫩肉,下鄉支教,據他爺爺說,當時全村可轟動了。
後來他爸和湯成的妹妹結了親,第二年就有了苗喵。他們對這個女兒疼愛有加,要什麼給什麼,苗喵從小就偏胖。
後來又生病用了些什麼激素,越發圓嘟嘟。
在鄭琛的眼裡,苗喵自然是天下最好看的姑娘,圓嘟嘟的臉蛋,笑起來像個蘋果,走起路來一搖一擺,讓人心裡軟塌塌的。
去年後山滑坡,苗家夫妻一個也沒留下,隻把這個高三的十七歲小姑娘留了下來,湯成自然就成了她的監護人。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為了苗家的家底才接手苗喵,可人家是正經舅舅,就有資格領回去。
苗喵成績很好,聽說是縣裡成績最好的,湯成說養不起,非讓她輟學回來。
那天晚上,鄭琛翻牆進了湯家,在苗喵房間外,聽她哭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湯成從山裡下來的時候,被一隻瘋狗咬了,他的寶貝兒子,也被小混混打了。
苗喵在湯家過了一年苦日子,前幾天滿了十八,湯成就在給她相看人家。條件隻有一個,彩禮多。
昨天有家人來相看,是鎮裡,開的彩禮高,湯家全家都相當激動,除了苗喵。
那家小夥對苗喵明顯不太滿意,不過看她白白嫩嫩,還是問了句,“能減肥不?”
苗喵說:“不能,天生的,瘦不下來。”
這件事就這麼黃了,所以湯成媳婦兒昨晚罵了一晚上,鄭琛可以想到,苗喵昨晚肯定沒能吃上飯。
咬咬牙,喵喵,再忍幾天就好!
……
又過了兩天,隔壁村的瘸子來說親了,他倒是不嫌苗喵胖,隻要能生孩子就行。
“六萬太多了,你們是不是成心結親?”
“那肯定是啊,六六大順,這麼大個黃花大閨女!”
瘸子看了眼苗喵,咬咬牙,“那就這麼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