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和晉王出來的時候, 兩人都冷著臉,誰也沒有理會誰。
就在這時,下人來報, 施星辰醒來了。
“你兒子醒了, 你不去看嗎?”明珠表情譏諷。
晉王冷著臉不說話。
小羨之表情懵懂,不明所以的看著明珠:“母妃, 之之在這裡啊!”說著, 又期待的看著晉王, “父王, 抱。”他對晉王伸著小胳膊。
晉王沒有抱他, 他緩緩摸了摸心口,這裡還是疼的, 這是三天前為施星辰取心頭血留下的後遺症。
施明月很是不滿明珠對晉王的這種態度, 明明做錯的是她, 可她為何就能這麼理直氣壯的在晉王心頭插刀子?難道就是她身後為她保駕護航的兩個男人給了她勇氣?一個安逸王, 一個皇帝。一個是晉王的皇叔, 一個是晉王的皇兄。可真是有本事啊!她隻怕永遠也不會明白,色衰而愛馳, 以色事人焉能長久,她等著她自食惡果。
“王爺。”施明月平靜的看著晉王,“辰辰從小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我想他是期待著見到你的,他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沒見過父親,晉王心頭苦澀。罷了,這個事情終究還是需要解決的, 他對施明月點了點頭。沒有再理會明珠幾人, 跟著施明月去見施星辰了。
明珠:“……”
明珠撇了撇嘴, 氣哼哼的跺了跺腳,她嬌蠻的看著皇帝:“你能下旨讓我休夫嗎?看到晉王這個死樣子我就來氣。”
皇帝無奈:“我能下旨讓你們和離,但休夫茲事體大,朝野上下隻怕會議論紛紛。”
明珠不滿:“我就是要休夫,和離算什麼?錯的還不是在我,誰都會以為是晉王不要我了。可我就是要告訴天下人,是我不要晉王了,我薑明珠看不上他齊子鈺。我要光明正大的休了他。”
皇帝有些為難。
“你到底願不願意,你若是不願意,以後就不要來見我了。”
說著,明珠走到安逸王身邊,委屈的抱住了安逸王,將小腦袋擱在了安逸王肩膀上:“皇叔,我好傷心啊!”
“那你還要在晉王府住嗎?跟皇叔回安逸王府吧!”安逸王輕聲問她。
明珠抬頭:“你不怕我們的事情被捅出去,有人說你為老不尊?”
安逸王搖頭:“我隻怕你會離開我。”
明珠感動:“皇叔,還是你對我最好了。”
“嗯。”安逸王輕輕應了一聲,挑釁的看著皇帝。
看到了嗎?明珠她需要的是這樣一份毫無保留,不參雜利益交換和妥協的愛情。若是做不到為她付出所有,不懼人言,那就趁早退出,也好過之後因為一些不得已的理由再次撕破臉,鬨的難看。
皇帝眼神晦澀。
他定定的看著兩人。
“明珠。”他突然開口,“跟我回宮吧!回宮之後我就下旨讓你休夫,然後再封你為虞國夫人。享超一品命婦品級。有食邑有封地,還有自己的府邸。我會給你挑選一個最大最豪華的府邸,比之晉王府半點不差。你若是需要,我還可以給你五百禁衛軍,若是有人膽敢對你不敬,你就可以讓這些禁衛軍直接上去拿人。”
明珠:“……”
明珠雙眼驟然明亮,她眼神亮晶晶的看著皇帝。
虞國夫人,聽上去就好厲害啊!
“你真的可以給我這些?”
“當然。”皇帝笑容溫柔,“我知道你不會想被我禁錮在宮中的。但你若是真的休夫,朝野上下也定會對你充滿惡意。而你若是成為虞國夫人的話,那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因為你自己本身就會有足夠的力量保護你自己。”
明珠聽的心潮澎湃,一把推開安逸王,急走幾步來到皇帝身前:“你如果能做到你說的這些,那我暫時可以跟你回宮。”
“明珠。”安逸王皺眉叫她。
什麼虞國夫人?聽上去似乎很是了不得,可說到底還不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若明珠真的做了虞國夫人,接受了皇帝給的禁衛軍。那被禁衛軍層層護衛的明珠,他還要怎麼接觸?那些人可都是皇帝的心腹,定是會千方百計的幫助皇帝阻攔他的。
明珠此時並不想聽安逸王說一些掃興的話,她現在隻想讓皇帝儘快兌現承諾。她抱著皇帝的手臂撒嬌:“那你可要快點下旨啊!”
皇帝俯身吻了吻明珠的額頭,譏諷的看了一眼安逸王:“好。”
明珠沒管安逸王,就這麼跟著皇帝去了皇宮。當然,小羨之也被他們帶走了。
安逸王臉色黑沉一片,他現在內心壓抑暴怒的恨不得立刻弑君了。
…………
晉王神色複雜的看著乖巧坐著的施星辰,父子兩人大眼瞪小眼。
良久,晉王先出聲了:“你叫辰辰吧!我是你的父親。”
“父……父親。”施星辰緊張的叫了晉王一聲,想起什麼,慌忙就要撐著身體下床給晉王行禮。
晉王無奈的按住他:“你做什麼?你身體還太過虛弱,不要下床。”
施星辰羞愧:“孩兒第一次見父親,當給父親行跪拜大禮才是。”
晉王:“……”
施星辰跟小羨之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性格,施星辰聽話懂事擅長為他人著想。而小羨之,小羨之更多的遺傳了明珠的性格。自私自我,一旦彆人的選擇不如他的意願,便會哭鬨不休。
小羨之基本是晉王帶到大的,他習慣了小孩子的不講理。現在陡然見識到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同齡人。隻覺得有一種不真實的虛幻感。
“行禮的事情以後再說,你現在當務之急是養好身體。”晉王安撫他。
“是。”施星辰一板一眼。
晉王:“……”
這孩子太過板正了,晉王束手束腳的,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跟他相處。
“你先休息吧!我同你母親還有事要商談。”
施星辰點頭,也不躺下,目送晉王出去之後,他才鬆口氣的躺了下去。
房間外,晉王也緩緩的鬆了一口氣。
明明是他的孩子,可不知道為什麼,同施星辰相處的時候。總是會少了父子之間的溫馨,更多的一種必須要麵對的責任。還是說……晉王想到小羨之,心口就是一澀。為一個孩子付出了全部的父愛之後,便很難再在另一個孩子身上再次投射感情嗎?
“王爺。”看著出來的晉王,施明月臉上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辰辰很乖吧!”
“嗯。”晉王點頭,“很乖,太乖了。甚至讓人有點不知道該怎麼相處了,總怕會因為粗心大意委屈了他。”
施明月眉眼柔和:“他就是這樣,但等時間長了,你就知道同他相處,是一件多麼輕鬆的事情了。”完全不需要為他操心過多,隻需要將自己的安排按部就班的吩咐下去,他自己就會克製的乖乖執行。甚至比很多成年人都更加有恒心。
“施姑娘。”晉王眼神複雜。
施明月不滿:“我們都這個關係了,你為什麼還要叫我施姑娘?叫我明月就可以了。”
晉王:“……”
晉王背著雙手,轉身不看施明月:“我們那晚,終究隻是個陰差陽錯的錯誤。若不是有辰辰,或許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交集。我不會搶辰辰,當然,你需要我為你們做什麼,隻要說出來,我都可以答應。這畢竟是我欠你們的。可是我希望,我們的關係就此打住。我有王妃有兒子,不可能再接受其他的任何人了。”
施明月:“……”
施明月嘴角的笑容緩緩僵住了:“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你希望我們滾蛋。”
“我不是這個意思。”晉王頭疼,“若不是我陰差陽錯找錯了明珠,若是我先找到了你。我們或許能成為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可現在事實已經如此,我所有的愛和熱情都給了明珠母子。我不可能也沒有那個精力再對你們母子如何了。”
施明月:“……”
說不清此時心頭彌漫上來的是什麼感覺。酸澀,後悔,或許還有錯過的心痛。
“即使晉王妃背叛了你,即使晉王妃的孩子不是你的,你仍舊要一意孤行嗎?”
晉王點頭:“是。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可能放開明珠。所以……”他不再逃避,直視施明月,“我隻能對不起你們母子了。”
“好。我知道了。”施明月忍著難受,“我施明月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我雖然對你有好感,可也沒有到非君不嫁的地步。辰辰身體現在需要你,所以我們不能走。但你放心,等辰辰徹底痊愈,我會立刻帶他離開。”
同施明月說開,之後晉王每次去看施星辰,都會刻意同施明月錯開時間。
至於明珠那邊,他不會放手。可他也不知道現在要怎麼做才能打開他們之間的僵局,隻能不聽不看不想,暫時放任自己沉浸在逃避中。
但三天之後,兩道震驚朝野的聖旨卻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一道是晉王妃休夫的聖旨,一道是冊封晉王妃為虞國夫人的聖旨。
一前一後,送到了晉王府。
晉王渾渾噩噩的拿著拿到休夫聖旨,整個人茫然無措到了極致。
彆說晉王茫然,就是接到消息的勳貴大臣都覺得皇帝要瘋了。
所以說,他們英明神武的陛下到底什麼時候跟晉王妃勾搭到了一起?甚至還甘冒天下之大不韙讓晉王妃奉旨休夫。
“妖女,妖女禍國啊!”眾多老臣在家裡捶胸頓足的哭嚎。
至於為什麼不敢到皇帝麵前說,那當然是得到消息當天,進宮找皇帝收回成命的大臣都被皇帝毫不猶豫的給收拾了。
手段狠厲至極,讓所有想要置晉王妃於死地的大臣膽寒。再也不敢打其它主意了。
“娘娘,這件事情您一定要勸勸陛下啊!”柳夫人進宮求見柳貴妃,“你是不知道陛下有多荒唐,你父親都被氣病了。”
柳貴妃苦笑,整個人雖然打扮華貴,但渾身上下卻散發著揮之不去的暮色之氣:“娘,我有什麼辦法呢?你不知道,自三年前晉王娶妻之後,陛下他就再也沒有進過後宮了。”
柳夫人:“……”
柳夫人神色驚駭,不可置信的看著柳貴妃:“怎,怎麼可能,陛下三年不進後宮。”
“對啊!這三年來你有聽到哪個後妃懷孕的消息嗎?”
柳夫人話都說不利索了:“所以後宮中再也沒有皇子皇女出生,就是因為陛下不進後宮了?可是為什麼?”
“還能是為什麼呢?”柳貴妃笑得淒楚,“自然是因為他要做給虞國夫人看啊!不然他拿什麼跟晉王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