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到我身邊已經三年, 可有想過以後？”
以後？
杏兒小臉一白。他，世子爺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他真的要將她隨便配給什麼馬夫小廝徹底打發了她嗎？
這三年來世子爺從不碰她不說, 甚至她要是敢有什麼逾矩之舉便立刻會被重罰斥責。很多時候世子爺看她的眼神都帶著濃重的厭煩不耐, 若是有合適的機會, 她亳不懷疑世子爺會立刻擺脫她。
現在世子爺這樣問她，難道是終於不打算忍了了，等著她自己開口求離去？她自己開口，侯夫人那邊也有話說了。
可是她不願意。
世子爺光風霽月, 人品厚重, 長相俊美。隻要她不觸犯他的底線，他對她也不算差。而且她的一顆心也早就落在了世子爺身上了，實在不願意就這麼狼狽離去。
“奴婢沒什麼想法，就想永遠當世子您的丫鬟。奴婢會謹守本份, 會好好伺候您的。”杏兒雙眼含淚, 可憐又期待的看著薑明軒。
她期望他可以心軟。
薑明軒眼神一暗。她這個神情，像極了明珠撒嬌耍賴時逼自己就犯時的樣子。
“彆做出這個表情。”薑明軒厭惡，眼神冰冷的看著她，“我沒想把你怎麼樣。”
真惡心。或許他是該找一個女人，但她絕對不行。
“行了, 滾下去吧！”
杏兒一僵, 她睫毛顫抖, 想說什麼。可對上薑明軒無情冰冷的視線時，她突然打了個寒顫。
她，她好像搞砸了。她剛剛真的是下意識模仿小姐的樣子, 她不是故意的。
“還不滾！”薑明軒心頭火氣消散不下去, 起身突然一腳踹在杏兒心口。
杏兒被踹了個倒仰, 心口疼的她眼睛一閉，差點就直接去了。
“奴婢，奴婢這就滾。”她艱難的爬起來往外走去。
杏兒離開後，薑明軒捂著額頭讓貼身伺候的下人進來。
“世子。”下人恭敬的對薑明軒行了一禮。
“嗯！”薑明軒放下大手，緩緩抽出桌子一旁藏在最裡麵的宣紙。那是前不久明珠送給他的花筏，上麵印著梅蘭竹菊，甚至還帶著飄渺的清香。好聞又好看。但他舍不得用，就隻是將其保存起來。每次在書房處理事情的時候，疲憊的時候抽出來看看。
這個東西就像明珠一樣，明明都是一樣的構造。但就是處處同普通人和物隔開了天塹，自帶嬌貴誘人妥協的氣場。
“去給我秘密買一個女人，不要讓明珠知道。”
他們世子終於長大了，開始想女人了不成。
可……
下人遲疑：“要什麼樣的女人？”
“容貌不差，沉默寡言不爭不搶，願意在一處小院待到死的那種。”
這種要求，難倒是不難，就是世子為何突然會冒出來這個想法？受什麼刺激了不成？
“去辦吧！”薑明軒疲憊的歎了口氣。
下人房中，杏兒疼的疼的厲害，但她不敢請大夫。她是被世子打的，誰知道世子有沒有真正消氣。若是沒有，她擅自請大夫就是找死。
艱難的爬到床上，杏兒疼的暈了過去。
在杏兒暈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後，她突然睜開了眼睛。醒來的她周身柔弱氣質儘消，取而代之的是這個時代婢女沒有的自信和張揚。她呲牙咧嘴了半天，才道：“怎麼回事啊！我心口怎麼這麼疼？”
【經檢測，宿主的身體好像被人窩心踹了一腳。】
這女人不是彆人，正是攜帶係統的薑明心。
“誰啊！誰這麼缺德？”罵出來後，薑明心反應過來了。除了原主伺候的威遠候世子還會有誰。可，不是都說薑明軒為人溫柔，待人和善嗎？怎麼還有打女人的壞習慣啊！
“係統，你給我的資料不會出錯了吧！”薑明心苦著臉問道。
【當然不會。】係統反駁，【係統是不可能出錯的。再說，宿主的身體是挨打了，可宿主又怎麼確定不是身體自己犯了錯呢？】
也是。
薑明心不糾結這個了，她艱難的爬起來。
“不行，不行。好疼，我必須趕緊去找個大夫看看。”
薑明軒那邊，雖然知道這種想法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但他還是有一種背叛明珠的厭棄感。想了半天，他突然站起來去找明珠了。
院子裡，明珠正在折騰下人。
“你們怎麼這麼笨啊！做幾首酸詩罷了，這都寫不出來，我養你們還有何用？”明珠氣呼呼的看著覥著臉養自己跟前湊的下人，突然伸手拿起一旁的茶杯一下子潑到了對方臉上。
“對對對，奴就是個廢物，惹小姐生氣了都是奴不好，小姐要打要罵都可以，就是千萬不要氣壞了自己。”
“還算你有點自知之明。”明珠眼神輕蔑，神情高傲的看著一旁的其他人，“把他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是！”眾人應聲。
但不知道是不是明珠的錯覺，明明是要打人，打板子那麼疼。可那個被拉下去的下人神情卻歡喜的詭異。
甚至其他要幫忙行刑的下人也是一臉羨慕嫉妒的看著對方。
明珠當然不懂了。對於這些人來說，她就是枝頭高貴的雀鳥，高不可攀又無法被他們所捕獲。彆說理會他們了，就是突然跟他們說一句話都夠這些人激動興奮半天的了。
薑明軒眼神晦澀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亂像。
明珠自小就喜歡長的好看的男子，當初主母會主動養育他也是因為他是侯爺庶子中長的最好看的。他先是憑借他得天獨厚的外貌吸引了明珠的注意，主母又對明珠有求必應，才破格將他跟明珠養育到了一起。
長大後，明珠獨自一人住一個院子後，就徹底放飛了。裝都不願意裝，身邊伺候的除了兩個貼身為她打理日常的婢女外，就全都是貌若好女的清俊小廝。
剛開始這些人沒有見到明珠之時，都忐忑的以為明珠是什麼吃人的癡女。畢竟，從沒聽說過哪家貴女會如此荒唐，未出閣就敢用漂亮男人。可一見到明珠，所有人就都住了嘴，入了癡，就是真的趕他們都不會走了。
甚至他們還會自發內卷，使出渾身解數逗明珠高興。
比如今天這種打板子的鬨劇，就已經發生過無數回了。
當然，這些人中也有厲害的。明珠的一些要求他們不是做不出來，但他們不敢也不能。以前有新來的不懂規矩，為了討明珠歡心，幫明珠將事情辦的很妥當。明珠是高興了，可隱藏在身後的薑明軒卻在明珠不知道的時候，借著由頭將那些人全部都打殺了。
也就是那個時候這些伺候的人才意識到，他們能留在明珠身邊的前提就是不能太聰明。不能讓明珠對他們形成依賴和好感。
“明珠。”薑明軒叫了明珠一聲。
“哥哥。”明珠這才注意到薑明軒，“怎麼這個時候來找我了？”
“我思來想去的……”薑明軒走到明珠身邊，溫柔的看著她，“你想要可以為你捉刀代筆的人，不一定非要用書生。邊關有一個地下奴隸市場，裡麵什麼人都有。有文采的沒文采的，長的漂亮的，長的奇形怪狀的。隻要是你能想到的要求，他們都可以滿足你。”
“真的嗎？”明珠神色激動。
“當然。”薑明軒餘光撇向了一旁呆若鵪鶉的下人。心頭卻在泛著其它想法。這些人在明珠身邊待的太久了，也許，可以重新換一批更聽話懂事的了。
“我要去。”明珠捉住薑明軒的衣袖，雙眼亮晶晶的討好他。
“就知道你會答應。”薑明軒寵溺的點了點明珠的小鼻子。
大晉明麵上是禁止奴隸買賣的，要買下人有朝廷管控的牙行。邊關的奴隸市場能發展起來，全賴於近幾年邊關的動蕩。朝廷的精力全在阻止敵人入侵上了，對於這些灰色產業的打擊自然就力不從心了。
每次明珠出行都會被薑明軒給帶上麵紗或者冪籬，今天也不例外。
“好吧！看在你沒有敷衍我的份上，我就給你這個麵子。”明珠小聲嘟囔。
薑明軒哭笑不得：“你也知道你自己的容貌，就是女人看了都會呆住，更何況外麵那些男人。邊關今年雖然形勢大好，但終究跟京城不能比。”
說到這裡，薑明軒就想到了明珠來邊關的原因。
一年前，明珠還跟著侯夫人在京城中錦衣玉食的做著她的嬌小姐。一次意外，明珠跟著侯夫人去上香是遇到了外出微服的老皇帝。老皇帝看到了明珠麵紗下的真實容顏，入了魔障般的想強納明珠入宮。
自明珠越長越漂亮後，侯夫人就想過這種事情，她雖然疼愛明珠，但卻從不準明珠隨意在外麵露出真實容顏。當今天子年歲已經過了五十，卻還是不甘心自己年老體衰的事實，每年都會讓皇後給他主持大選。
他們候府嬌養出的稀世明珠又怎麼可能願意被老皇帝看中，因此每年宮中的宴席侯夫人從不帶明珠出席。就這樣，千防萬防卻還是在去年明珠十五歲的時候被老皇帝撞破。
老皇帝不顧臉麵在朝堂上鬨著要讓明珠進宮封貴妃，甚至還說隻要美人能夠開心，皇後之位也不是不行。
如此荒唐的事情，彆說朝臣們不會同意了，就是太子也不會同意。太子魏鈺當即就冷笑著給老皇帝找了一堆麻煩。至於明珠，魏鈺沒有見過，即使有點遷怒，但看在威遠候的麵子上，還是沒有做什麼。隻是使計迫使明珠離開了京城，來了邊關避難。
剛開始明珠哭過鬨過，每天都哭著在邊關痛罵太子。但威遠候和薑明軒對她實在太好，此侯夫人還好。侯夫人還會管她，不準她做這做那，甚至有時候還會狠心的讓她學習禮儀。但在邊關卻不用有這個煩惱，她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除了一些實在出格的要求，威遠候和薑明軒基本都會滿足她。
薑明軒幫明珠理了理冪籬上的輕紗，扶著明珠跟明珠一起進了馬車。
“你怎麼不在外麵騎馬啊！”明珠不想跟薑明軒擠在一輛車裡，憋的慌。也就是這個時候，她又不由自主的想京城了。京城雖然有諸多不好，但出行的馬車足夠寬敞啊！在邊關就算她想要一輛跟京城一樣規格的馬車，那也得有地方行使才行啊！
邊關的街道坑坑窪窪不說，還狹窄臟亂。若不是有必要，明珠是不願意來邊關街上閒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