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少爺,你偶爾看起來也不是那麼討厭。”
麵龐精致的棕發少年挑眉,臭屁地說,“隻是偶爾?”
伊蒂絲翻白眼,“有偶爾就不錯了,你總是對自己討人嫌的程度缺乏自我認知。”
布裡奇斯嗤笑一聲,揉亂了伊蒂絲的頭發,倒也沒有反駁。
兩人分彆的時候,伊蒂絲神情輕鬆,心中想的卻是剛才布裡奇斯說的那句話,“真正的貴族總會嘗試著給對方最後一個機會”
是的,最後一個機會。
希望潘妮不要讓她失望。
王室宴會即將開始,這對伊蒂絲來說算是一個好消息,並不是因為這個宴會讓她有多麼期待,而是,媽媽會來參加這個宴會,也就是說不久之後她會來迦娜斯城。
一個古老貴族家庭的掌權者的出行定然要比伊蒂絲隆重,護衛的軍隊包圍著最中央的馬車,延綿出長長的一支隊伍,迦娜斯城的行人卻對這種場景司空見慣,特彆是最近一段時間——各地的大貴族們似乎是因為什麼事情彙聚過來。
有眼色的平民們最近已經減少了出行,因為他們擔心一不小心就衝撞了那些可怕的大貴族。
伊蒂絲看著手中的來信,媽媽並沒有如她預想中的直接來盧森堡,而去了維爾利家在迦娜斯城的另一處城堡。
伊蒂絲頭次知道她們家在迦娜斯城還有城堡——好吧,這很正常,就是以前媽媽從來沒提過,她來索菲亞上學媽媽也是讓她住在克拉克家,以至於伊蒂絲對自己家的房產沒有個清晰的概念。
等伊蒂絲來到維爾利在迦娜斯城真正的“地盤”後,波琳娜像是看出她的疑惑,溫和解釋道:
“你知道,我不可能放心讓你一個孩子住在這樣無人看守的城堡中。”
伊蒂絲點頭表示理解,這裡媽媽說的“無人看守”指的是,“沒有規格的軍隊護衛”,而並不是這句話的字麵意思,因為城堡中肯定留著看守的仆人的,就連之前她們在秋吉小鎮上住的那棟相比之下破舊偏僻的城堡都有仆人駐守和打理的。
伊蒂絲仰頭,“那,媽媽,你要去盧森堡嗎?”
她覺得,以她們家和克拉克家的交情,媽媽來到迦娜斯城定然是要去看望喬琳嬸嬸和菲爾德叔叔的。
波琳娜看了眼女兒的藍眼睛,笑著說,“當然。”
盧森堡以最高規格接待了波琳娜。
因為拋開她們多年相交好友的身份,波琳娜來訪盧森堡,第一個身份是維爾利侯爵。
老實說,從今天伊蒂絲去找波琳娜的時候,布裡奇斯就相當緊張——雖然他掩飾得很好。但是他今天的確與往常有些不同。
一般在家的時候,布裡奇斯穿得基本相當休閒,但是今天,他卻穿了一件稍微正式的禮服,戴領結顯得過於隆重,於是布裡奇斯隻穿了配套的馬甲,淺棕色的頭發也有被好好打理——這讓克拉克少爺今天看起來十分挺拔帥氣。
好在,因為城堡今天要接待波琳娜嬸嬸,所以公爵大人和克拉克夫人的穿著都是比較正式的——這讓布裡奇斯隱晦的少男小心機得以很好隱藏。
等仆人進來報告說,維爾利的車隊已經來到城堡外的時候,布裡奇斯稍微憋緊了呼吸,他檢查了下自己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問題,最後想了想還是將馬甲的紐扣給扣上了。
——他不太能搞懂自己這種有點反常的鄭重,是因為維爾利是克拉克的世交,而波琳娜嬸嬸又是爸爸媽媽的多年好友?還是因為,波琳娜嬸嬸是伊蒂絲的母親,而從維爾利和克拉克的聯姻意向上來說,波琳娜嬸嬸又算是他未來的……咳咳。
布裡奇斯理智地掙紮了一下,最後在腦中將後麵一個理由給排除掉了,還是前者聽起來比較靠譜。
在盧森堡接待波琳娜的隊伍中,有個稍微特殊的人,那就是潘妮。
因為明天就是王室的宴會,而她又要跟隨維爾利家一起去參加王室宴會,所以她就順理成章地跟著伊蒂絲一起來到盧森堡,而今天伊蒂絲先去見了夫人,最後就留下了她在盧森堡中。
這就形成了一個局麵,潘妮要跟著克拉克一家人去迎接波琳娜。
這提高了潘妮心中的緊張感——這一次去王室宴會的安排充分說明了一件事,父親和母親的擔憂成了真,他們家,的確遭到了維爾利的有意冷待。
因為按照正常情況,就算夫人不給他們家加封,這次王室宴會,夫人也應該帶上父親一起,但是沒有,她並沒有收到父親來到迦娜斯城的通知,也就是說,夫人這次是自己過來的。
她是霍爾家唯一一個參加王室宴會的人,這不算什麼好消息,因為如果連她都無法參加,那就說明維爾利直接向所有貴族宣告,霍爾家被它明確冷落。她算是最後一層溫和的遮羞布。
事情的走向讓潘妮茫然又驚懼,她特彆清晰地意識到一些事——如果那些壓在頭頂上的大貴族想對他們做些什麼,他們幾乎不用花費任何力氣。
潘妮看著那位熟悉又陌生的貴婦人跟公爵大人和克拉克夫人親切交談,氣氛融洽。
她看著夫人對著克拉克少爺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並且毫不吝嗇的誇讚。
最後的最後,夫人不經意地將視線轉向了她。
潘妮幾乎是渾身僵硬地行了禮。
然後她發現,沒有預期中的審視和冷遇,夫人甚至稱得上溫和地對她慢慢頷首,然後偏轉了目光——她並沒有在她身上投去過多注意。
潘妮突然想到那次她在塔格瑪特第一次見到夫人,她當時坐在華麗的高座之上,平靜地看著她,最後溫聲要她去找伊蒂絲。
就如同現在,夫人依然用這樣平靜的眼神看著她。
——與當初沒有半分區彆。:,,,